今晚的大殿之上,宜夏算是出尽了风头,不仅将董宛如的舞技衬得肤浅不堪,也让在场的南楚朝臣们灰头土脸。
尤其是萧炽还在那幅画上御笔亲题了“治世良方”四个字,又命朱沉将画收好,让工匠裱了以后挂在崇明殿上,这一番操作下来更是让朝臣们脸上无光。
晚宴结束后,萧灿和宜夏出宫回府。在马车上,萧灿挑眉道:“夫人还懂得治国治世之道,不简单啊。”
折腾了一天下来,宜夏已经很困乏了,打了个哈欠道:“你不知道的多了。”
“幸好那位董小姐没要求比刺绣女红,否则夫人就要出丑了。”萧灿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在宜夏面前晃了晃,那是之前他威胁宜夏绣给他的,针脚凌乱,绣线粗细不一的一只乌鸦,而她偏要说这是喜鹊。
宜夏以为他早就扔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收着这么丑的东西,脸色一红,“不会刺绣女红又怎样?既然这么嫌弃,那你还留着这香囊做什么?”
萧灿轻笑一声,“这个香囊出自夫人之手,万一丢了被人认出来岂不是有损夫人今日刚挣下的脸面?”
宜夏白了他一眼,手撑着下颌,在马车的轻微摇晃中很快就睡了过去。萧灿收敛了唇边的笑意,看着她熟睡的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涌现出复杂的神色。
到王府门口,马车停顿时的摇晃让宜夏身子一歪,萧灿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手一伸就将她接到了怀里。
宜夏蓦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萧灿那双含着促狭地眼睛,“这可是夫人主动投怀送抱了。”
没等宜夏反应过来,萧灿已经将她打横抱起下了马车。
“放我下来!”宜夏低声挣扎道,王府门口管家、侍卫、丫鬟都在,宜夏耳根又红了。
“不放。”萧灿勾唇,抱着她走进王府。王府里的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殿下抱着王妃进来,谁都不敢有其他的表情,宜夏也只好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去了。
到了寝房里,萧灿将她放在床上,全套大红鸳鸯喜帐喜被又刺激了宜夏一把,在路上没有洞房花烛,不会是为了等到今天吧。
一时紧张起来,睡意都被吓跑了。虽然她已经明白自己开始喜欢萧灿,但对于洞房这种事还是有着天然的紧张与恐惧。
萧灿怎么会不懂她在想什么,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放过戏弄她的机会?他欺身上前,双臂撑在她的身侧,俊美绝伦的脸缓缓朝宜夏靠近。宜夏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而他却停在了宜夏的耳侧,低声笑道:“夫人不打算去沐浴吗?”
宜夏睁开眼就看到他玩味的眼神和恶劣的笑容,仿佛是恶作剧得逞的少年,又戏弄了她一回,宜夏猛然推开他就朝后边的净室走去。
里边早已准备了干净的中衣和热水,萧灿的寝屋后的净室竟然是一个镶嵌着白玉的水池,温度适宜的热水如温泉一般源源不断流向水池,又从另一个口子流出去,宜夏心里又唾弃了一声“奢靡”。
然而这种“奢靡”的生活真是好啊,舒适的热水漫过身体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一天的疲乏逐渐消解,若不是手指上的皮肤开始皱缩,她一点都不想起来。
穿上料子舒适剪裁合身的中衣,宜夏又纠结了一会才回到寝屋。萧灿竟然不在,她舒了一口气,直接滚上床。柔软舒适的床和丝滑凉爽的被子让人感觉极度舒适,宜夏几乎是马上就沉入了梦乡。
她熟睡不久后萧灿才进来,发梢还是湿的,显然是也才沐浴过。看着沉睡的宜夏,他的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躺在她身边将她小心地抱在怀里。寻常很容易醒的宜夏却没有醒,她今日真的是累了。
萧灿在她额上浅浅地印上一个吻,抱着她一起安然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宜夏就被人摇醒了,朦胧地睁开眼,竟然是穿戴整齐的萧灿。窗子外边隐隐有微光,显然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闭了闭眼,不耐烦地道:“干什么?这么早又有什么事?”
“带你去个地方。”萧灿用手撑开宜夏的眼皮。
宜夏挥手打开他的手,却被他捉住手腕拉了起来,他拿过床边的外衫道:“夫人是打算让本王帮你更衣?”
宜夏瞬间清醒,忽然想到这是他们回到南楚的第二日,难道是要去皇陵祭祖?这倒是应该早起的。
萧灿叫了两个丫鬟进来给她更衣梳头,宜夏以为是要穿繁复的正装,没曾想却是寻常的衣物,发饰也极其普通。
宜夏带着疑惑跟随萧灿出了门,王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在车上宜夏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萧灿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他似乎比以往沉静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找着机会就捉弄她。
马车出了城,似乎又走了许久,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马车停下之后,宜夏下车这才发现竟然是云遥城外的十里亭,而另一辆马车里下来的人竟然是茯苓。
宜夏有些莫名,问萧灿:“来这里做什么?”
“还你自由。”萧灿将手里的一件薄披风给宜夏披上,给她仔细系好带子。
宜夏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抬眸问道:“什么意思?”
萧灿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愿,你一直向往自由的生活,去行医去采集百草。你外祖父过世时你年岁尚小,没有自保的能力也没有足够的银钱,所以你只能遵循你外祖父的意愿去了上京的侯府。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宜夏震惊不已,“可我如今的身份是南楚景王妃,我若走了,你如何与两国交代?”
“我自有办法,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就说你想不想走?”
宜夏看着远方,她自然是想走的,这是她的梦想,可是她有她的责任。“我想走,可是……”
“那就行了。”萧灿拉过她的手,将一块龙兴玉佩放入她的掌心,“有人会在暗中保护你,你也不必发愁没有银子可花,若你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你还是景王妃,若是不想回来就在外边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萧灿……”宜夏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有带上愤怒,而是带上了鼻音。他娶她不是戏弄她也不是束缚她,而是为了给她自由。
“不必感激我,不过是还你的人情罢了。”萧灿挑眉,可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了往日的玩味。
他不想让她如他的母后那般被困在后宫,她适合自由自在地生活,实现她治病救人的理想,而不是在朝中后宅争斗。他放她离开也是为了保护她,南楚朝堂并不太平,她是他的软肋,是朝中那些蛰伏的毒蛇迟早会盯上的目标,他不能让她涉险。
宜夏忽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肩上低声道:“云峥,谢谢你。”
“阿暖……”萧灿也环着她,两人在温暖的朝阳下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