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书记这三个字，之所以让卫香有这么大的反应，那是因为她竟然都忽视了黄水兴。明明黄水兴是一把手，明明这个人来到老山县之后，综合素质都很过硬，偏偏让人容易忽略他。
随后，卫香又想到黄书记，可不代表就是黄水兴。她又想到了两个黄书记，一个是市委黄书记黄祺祥，另一个是老山县的黄书记黄水兴。
二者都姓黄，李默所说的这个黄，不管是哪一个黄，那么都不简单。
所以卫香眯着眼睛问道：“哪一个黄？”
李默淡淡说道：“两个黄都有可能，也有可能两个黄是一个黄。”
很显然，卫香想到的，李默也已经想到了。因为两个黄都是有可能的，老山县本就是黄祺祥的大本营，而黄水兴来到老山县担任一把手，会不会也是黄祺祥推的。
而黄祺祥想要在老山县重新洗牌，为的是重新将手伸进来。哪怕之前，黄祺祥看似已经陆续把人都调走了，但这不代表他是不管这个地方了。
将可能爆炸的雷移开，是为了爆炸的时候，不牵连到其他的部位，但是这不妨碍手再度伸进去。黄水兴很有可能是黄祺祥的另一只手。
从黄水兴的角度来看，老山县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也需要洗牌。特别是黎甘这些人短时间自成一派，以至于卫香这个二把手都很难与他们抗衡。
所以黄水兴配合市里面布局，然后逐渐要在老山县建立权威，这个推测也是说得过去的。
如果这个时候，卫香突然下场猛踩黎甘，然后提拔自己的人。无论是黄祺祥还是黄水兴，大概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卫香甚至会成为第二个目标，被他们顺势打压一番，甚至成为被压制的对象。
想到这里，卫香不得不承认，她通过李默的视角再来看老山县这突如其来的变局，竟然有几分能够看透的感觉。
身在牌局之上，如果看不出来整体的形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手上的牌是最烂的。
卫香想到这里，不免叹了一口气：“步步惊心啊。”
“卫县长，咱们也别多想，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呢。只要我们但行好事，就不怕没有我们的前程。前期无论是我差点被罢免，还是推荐方振被否掉，都证明我们是老山县的弱势方。
现在看来，这个弱势方的定义，反而是一件好事。这场变局，如果我们抓住机会的话，说不定就是否极泰来了。”
李默安慰起了卫香，他还记得，之前自己在低谷的时候，卫香也曾经安慰过自己。如今整个老山县之中，能够肝胆相照的，也就是他俩了。
这或许也是一种幸运，能够在这样的修罗场中，找到一个完全值得信任的人，是非常不容易的。
正在两人交流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卫香坐回自己的位置，喊了一声进。
没想到，进来的是黄水兴的联络员章力秋。
章力秋进来之后，对卫香点了点头，一板一眼道：“卫县长好，黄书记让我来通知李主任一声，等会去他办公室一趟。”
卫香和李默不由对视一眼，没搞清楚黄水兴的意思。如果他要喊李默的话，直接打电话就是了。让秘书直接来卫香这里通知，难道是在敲打什么？觉得两人走得太近了？
要是以前的话，卫香和李默都不会多想的。因为黄水兴来到老山县之后，表现得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霸道强势。相反在很多问题上，表现出了一种淡然和忍耐。
这说明，要不然传闻是有杜撰成分的，要不然就说明黄水兴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卫香摆了摆手：“既然黄书记喊，你就先去吧。”
李默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出了门之后，李默还问了章力秋：“章哥怎么回事啊，怎么直接跑到县长这边来堵我了。”
“我不知道，只是一大早黄书记就见了纪委孙书记。两人聊完之后，黄书记就跟我说，让我过来找你。”
章力秋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他没有多想。
李默点了点头，跟着他到了黄水兴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之后，黄水兴难得没有看地图了，他之前看的那款地图已经被挂在了墙上。看到李默进来之后，他也没有别的表现，而是招手让他过去。
“昨晚被纪委约了，感觉怎么样？”
黄水兴笑容之中带着一丝促狭。
他这番话一方面证明他是对昨晚情况知情的，另一方面则是表现出他对这件事无所谓的态度。
李默苦笑一声：“黄书记可别笑话我，我是吓得不轻，把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黄水兴却笑着摇头：“你可不老实，我听人家说，你镇定自若有大将之风。”
“哪有什么镇定自若，战战栗栗，汗不敢出而已。只不过询问人员也只是日常询问，所以后面也就放松下来了。人家说得好，心底无私天地宽嘛。”
李默看到黄水兴对情况这么了解，也就没有一味地自贬。
黄水兴这才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没毛病，心底无私天地宽，都有这个觉悟的话，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了。”
李默笑着应和，同时也在猜测黄水兴喊自己过来，应当不会就是聊聊昨晚的事情吧。
果然，黄水兴说道：“我看你对老山县也挺了解的，从今天开始就陪我一起去调研。来到老山县准备了很久，一直想要去下面走走。可是今天这个事，明天那个事，把人给牵扯住了。你挑选几个地方，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李默想了想说道：“老山县十二个乡镇，不过大多乡镇的情况相仿，真要走访了解的话。我看首推四个乡镇，南水镇经济排名第一，肯定要去看看。铜石镇里面有幸福村项目，值得一去。关圣乡近些年表现不错，可以看看。石碑镇最为偏远，领导可以去关心关心。”
李默推荐了四个乡镇，却略过了水沙乡。无论是现在纪委正在调查水沙乡事件，还是出于现在乱局的考虑，他都不大希望黄水兴去水沙乡。
没想到，李默有意避开了水沙乡，黄水兴却直接说道：“水沙乡必须去看看，十二个乡镇之中，水沙乡经济条件最为落后，这个地方不看说不过去。而且我听说，水沙乡一把手跟你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