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第三天，清早。
折腾了一晚上的江尧和叶嘉凌还在沉睡，离开星港五个月的裴若芸回来了。
她并不知道叶嘉凌也在，径直走到了三楼，江尧的卧室门开着。
看到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裴若芸尴尬地赶紧扭过头，准备下楼。
不巧，正好踢翻了门口竖着的相机三脚架。
相机？三脚架？裴若芸皱眉。
听到响声的叶嘉凌率先睁开了眼睛，迷蒙着望向门外。
她瞬间犹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坐立起来，在江尧的腰上掐了一把。
“裴……裴老师，你回来了？”叶嘉凌涨红了脸问道。
裴若芸也很局促，“那个，嘉凌啊，我不知道你也在，我上来看看江尧。”
江尧睁开眼，看到许久未见的妈妈，也没有太激动，语气慵懒地问道：
“妈，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临时起意，我在柏林订票的时候，正好最近一趟是星港的航班。住两天我就走了。那个……你们再睡会吧。”
裴若芸将地上的三脚架捡起来放好，顺手将卧室门关上了。
叶嘉凌的脸红扑扑的，“你昨天为什么没关卧室门啊？”
“很奇怪吗？经常不关啊。”
“还有，相机三脚架为什么放在门口？裴老师会不会以为我们有什么特殊癖好？”
江尧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搂在怀里，“你在害羞什么啊？”
叶嘉凌左右看看，视线定格，她那件白色的大翻领高中校服平铺在沙发，一旁的扶手上，搭着蝴蝶领结，米色的裙子快要掉落在地。
这身衣服显然不是外出穿的，裴老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都怪你，羞死了……”叶嘉凌把脸埋进江尧的怀里，撒娇着说道。
江尧笑着摸她的头，“好了好了，都怪我都怪我，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
两人起床，早餐店有上门送餐服务，江尧点了三人份的。
叶嘉凌本来要叫江尧去滨海一号，每隔一段时间，多多小朋友总要吵着嚷着非要见她。
现在裴若芸刚回来，叶嘉凌决定还是自己去吧，让江尧在家里待会儿。
“裴老师，我先走了。”
裴若芸笑着答应：“好，路上慢点，嘉凌。”
叶嘉凌乖巧地点头，出了房门。
看着叶嘉凌离开的背影，裴若芸才问道：“江尧，金湖苑的房子能住人吗？”
江尧说：“能。我昨天刚叫家政的人打扫了一遍。”
“我想回去住几天。”
“好，现在就去吗？”
裴若芸说：“现在就去吧。我住三天就走。”
“下一步去哪儿？”
“我要在金城买套房子，小平米的就行。”
“妈，你要回西北老家？”江尧有点意外。
裴若芸解释：“不是常住，我还会到处走的。我只是觉得，那里应该有我的一处落脚之地。”
“用不用叫诗诗陪你回去一趟？”
“不用了，不要耽误你们的工作。”
江尧说：“诗诗找了一个男朋友，松海人，你想不想见一见？”
“明天叫她一起吃顿饭吧。”
“好，等我去了公司和她说。”
“走吧，回金湖苑看看，快一年没回去过了。”
……
江尧刚想从手包里掏钥匙，裴若芸已经用自己的钥匙打开房门了。
房子整洁如新，江峻涛把房子过户给江尧的第二天，江尧就联系了装修公司重新装修了一下。
打开电闸，将那些电器都通上电，裴若芸苦笑：“物是人非啊。”
江尧给陈汐发短信——「小汐，我和我妈在楼上。」
等了几分钟，陈汐穿着一身睡衣上来了。
黑长直的头发如瀑般散落下来，笑容灿烂，元气满满。
“裴老师好。”陈汐颔首，和裴若芸打着招呼。
裴若芸算了算，她确实好久没有见过陈汐了。
“小汐，你平时多吃点，太瘦了。”
陈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笑着说：“还好啦，168的身高98斤，有时候也会飙到100。”
裴若芸招呼陈汐坐到自己身边。
“你的那些小说我都看了，写得真好，怪不得那么多粉丝喜欢。”
江尧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饮料，放到茶几上，接话道：
“粉丝里有一半都是冲着小汐的颜值关注的。”
陈汐有些不好意思，拿起饮料喝了几口，转移了话题：
“裴老师，你的状态真好，我天天看你发的图文内容，欧洲之行那些照片拍得太好了。”
“现学现卖。摄影也是刚学的。”裴若芸又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油画，“你画的吧？”
陈汐点头，注视着那幅画，“这么看起来，还是有点小，下次吧，画一张更大的。”
裴若芸看着画里的江尧，漫天大雪中和一个雪人的合影，评价道：
“把江尧画得太帅了。怪不得他自恋地挂起来。”
“妈……这叫惟妙惟肖，这叫还原，懂不懂？”江尧笑着接话道。
陈汐笑了，问道：“你们中午要在这儿吃饭吗？”
江尧看看表，离中午还早，“这样吧，中午我做饭，把陈博叫上来一起吃。”
裴若芸站起身，“还是我来做吧，我出去买点菜，你们玩。”
等裴若芸出门，陈汐问江尧：“裴老师住几天啊？”
“最多三天。过几天要回西北了，买套房子。”
“哦……”陈汐眼睛一亮，“江尧，你等我一下，昨天下午出版社寄来五本样书，我拿来给你看看。”
“好。”
江尧捧着这本名叫《少女的祈祷》的小说集仔细观瞧——
平装版，封面是陈汐在星港街头的一张照片，改成了漫画风格。
副标题——
【我举着火把，走向一场雪崩。】
江尧轻声念出来，问道：“这句话也是你写的？”
“对啊。”
“我喜欢这句话。”江尧称赞。
“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这句话？”
陈汐收起嘴角的浅笑，带着些许严肃的表情说道：
“其实，你就是那场雪崩。”
江尧翻着书页的动作顿时僵住，抬起头看向陈汐。
陈汐做了个深呼吸，迎着江尧的目光，说道：
“江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初见自己敲下的文字变成书上的铅字时，那种感动。我昨天抱着这本书，几乎失眠了整晚。
因为你，我才有机会体验到这种感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要不承认，不要说什么这都是商业行为。”
江尧把书合上，喉结动了动，答道：“习惯吧……”
“你喜欢我。”陈汐接得很快，这一次，她用的是肯定句。
“喜欢。”江尧脱口而出。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陈汐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尧，她害怕自己的眼泪滴落下来，“江尧，你再说一遍。”
“小汐……”江尧下意识地用指甲掐着掌心，“你不要这样。”
吱呀一声，门被裴若芸打开了。
对话戛然而止。
一滴眼泪不听话地闯出陈汐的眼眶，掉落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