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所言甚是。”周今砚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
“臣妇参见端王。”康氏拉着女儿一起行礼。
周今砚朝沈伊人走去,沈伊人也朝他走去。
“你怎么进来了?”
“不能进?”周今砚轻微质疑,见沈伊人摇头后回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给沈夫人送样东西,现在看来还要给岑少夫人也送一份礼。”
康氏疑惑抬眸,将军府和端王可从未走动过,哪里会有东西送给她?
不知端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青芮却直觉给她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偏还要行礼说:“多谢端王。”
“是该谢谢本王找个宫里的嬷嬷教规矩。”周今砚看着沈青芮,“傍晚就会送到国公府府上。”
沈青芮浑身僵住。
沈伊人忍不住想笑,最终还是憋住,明亮的眼珠子偷偷看向周今砚。
周今砚垂眸望她一眼。
“至于本王的王妃,本王曾说过见沈伊人如见本王,哪有那么多规矩。”
人人都知道皇上皇后一向纵容端王,许多规矩于端王而言如同虚设。
康氏和沈青芮敢说什么?除非不怕降罪。
周今砚招手让侍卫送来一样东西,“给沈夫人送去。”
“什么?”沈伊人盯着沾着泥巴的那团布看,猜测里面会装什么东西,“果子?”
“这么说也没错。”周今砚道,“有句俗话叫,有你好果子吃。”
沈伊人:“?”
脑袋转啊转,转不明白。
在看见康氏打开脏布,露出一团湿泥后,更加不明白,这和好果子有什么关系?
康氏脸色如土:“端王,这……”
“沈青芮入狱当夜,沈夫人不给本王的王妃吃食,她只能食土,沈夫人也该尝尝这泥土的滋味。”
“本王忧你上了年纪,在杨树镇旁特地选的湿泥。”
“端王!”沈青芮护在母亲身前,嘶哑着嗓子说,“您贵为王爷,怎能以势压人?叫我母亲去吃泥!”
康氏看着保护自己的养女,心中感动不已。
再看亲生女儿,反而一脸幸灾乐祸!
“压的就是你,你能本王如何?”周今砚看向沈青芮的眼神也跟看蝼蚁一样。
沈青芮知道自己不讨玉京贵女们的喜欢,可她明明很讨玉京公子们的喜欢,都说她为人爽快,且独特。
怎么端王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
反而维护沈伊人那个窝囊废。
“王爷!”
周今砚看向沈伊人:“王妃说的不错,她确实很欠人教规矩。”
沈伊人点头:“是吧。”
“嗯。”周今砚勾了一下唇,始终不忘正事,“沈夫人,怎么还不尝尝?”
康氏捧着一团湿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如果沈夫人不吃,可叫岑少夫人代劳。”
“你放心吧,她宁愿自己吃都不会让沈青芮吃。”沈伊人微抬下巴,“喏。”
康氏果然捧着吃了一口,嘴里不停地嚼着。
周今砚目露意外。
意外的是沈伊人为何知道康氏一定会这样做,他以为自己说这话可以挑拨母女二人的关系。
康氏委屈吞咽。
沈青芮在旁看着直皱眉,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而是恶狠狠地剜了沈伊人一眼。
沈伊人转身往院子去。
周今砚紧随其后,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沈伊人说:“她真的很疼爱沈青芮,既能为她火中取匣,也能为她以身挡板子,就是不知道沈青芮是不是也能为母亲做到这样。”
“不难过?”周今砚见她神情淡定。
沈伊人摇头:“我生来就没有父母,不知有父母是什么感觉。”
人参一族的种子落在何处,就在何处生根发芽,修炼成形的实在少数,很少有父母一说。
非要问爹娘,便是天地。
周今砚以为她说的是生下就不在亲生父母身边,养父母又待她不好,跟没有一样。
周今砚忽然说:“本王比你好点。”
声音顿了一下,“但也不多。”
沈伊人似懂非懂,迈着步子回院子,步伐似乎轻快许多。
周今砚好奇院子里是有什么,默默跟过去。
小八已经提前溜回来告诉夏枯和灯笼,他姐姐没事。
夏枯担心得一宿没睡,灯笼还小,一直等不到小姐回来,迷迷糊糊倒她身上睡的。
见到小八回来报信,夏枯带着妹妹守在养参居门口。
“阿姐,那个是小姐!”灯笼最先看到沈伊人,高兴地跳了一下,“姑爷也在!”
“灯笼,那是王爷。”夏枯纠正她。
灯笼疑惑:“小姐的夫君,不就是姑爷吗?”
“可姑爷是尊贵的王爷。”夏枯快速说完,立即对走近的两人行礼,“小姐您回来啦。王爷。”
灯笼也跟着行礼。
沈伊人听见了姐妹二人的对话,上去捏灯笼脸蛋的时候说:“小姐的夫君就是姑爷,叫王爷都抬辈了。”
周今砚发现她是真的一心要和自己平起平坐。
“行,叫姑爷。”
他允了。
“小姐快进来,我在小厨房烧了热水,你可以洗个热水澡。”夏枯拉着妹妹就去小厨房打水。
沈伊人抬起袖子闻一闻,确实有点味道,要洗洗。
“你自己随意坐。”说完,沈伊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周今砚:“……”
都是未婚夫妻了,沈伊人竟不知他的名。
“说呀。”沈伊人在等着。
周今砚小小怒了一下:“周今砚。”
“今来花似雪的今,两岸青山作砚屏的砚。”
沈伊人歪头:“不懂。”
周今砚手指微蜷,忍了忍,道:“今日的今,笔墨纸砚的砚。”
“哦,知道了。”沈伊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扬唇一笑,“你自己坐,我更衣去了,周今砚。”
周今砚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轻快,顺耳。
小小的怒气一下就消了。
他坐下来,打量着养参居,已经从沧铭口中知道这里原本是沈青芮的明月居。
大树下面的大坑怎么回事?
沧铭见王爷看过去,又疑惑地望着他,开口说:“原本是小姐挖来埋沈小公子的,后面,埋的是小八。”
“小八惹她了?”周今砚问。
沧铭摇头:“不清楚。”
小八提着热水经过,周今砚立即问他:“去做什么?”
“给姐姐提水啊!”小八两手提着木桶,边走边洒。
沧铭心想,等你提进去水都要洒没了。
周今砚则是:“你不能进去。”
“能啊,抬脚就进去了。”小八压根没听懂他这个人族姐夫的意思。
周今砚扶额。
姐弟俩真是一个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