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看到杨北,可不就想到了当初那件事儿了吗!
要问为什么他能记得住杨北,当然是因为杨北是他盯了好几个月的大羊。
谁知道最后羊没抓到,还被人打了一顿。
这件事他多冤呐。
冤到他都没处去说理去。
今儿个打算吃霸王餐,最后被打一顿也没啥,谁知道没开始就被赶了。
万幸啊,天赐的缘分,刚被赶出酒楼,就遇见当初的大羊了,不好好宰他一下都没天理了。
所以说他和杨北有缘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至于为什么能牢牢抓住杨北的腿不让他逃跑,当然是他多年练出来的经验啦。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他,唯手熟尔!
当年他被贩卖私盐那伙人发现并被打了一顿后,他就去其他府城混日子去了,不敢再逗留在邕南府。
毕竟贩卖私盐的话严重的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那些人说不得后面想起他会偷摸将消息透露出去,然后给他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的噶了。
那他可就没命了。
他还没活够呢!
于是他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就带着伤,一步一步的,蹒跚的向其它府城走去。
好几年没敢再回邕南府。
最近他想着这件事也过去那么久了,对方肯定能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贵人多忘事儿,如果没发生啥大事儿的话,自己一个小喽啰肯定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了。
也是巧,刚回邕南府没几天,就遇到了杨北,这缘分深的,让他觉得自己不宰杨北一顿都可惜。
他原本的打算摸清楚杨北的住处,然后一直赖在他家的,毕竟自己还掌握着对方那么大一个把柄。
到时候握着这个把柄,他不得在杨北家吃香的喝辣的啊,他觉得自己当杨北祖宗都成。
所以杨北的逃走让他懊恼不已,更让他懊悔的是,他刚刚怎么就不知道套点话出来呢!
要是能套出来对方一点儿的信息,就算对方逃跑了,他总有一天也能找到对方家里去。
白瞎一次能吃香喝辣的机会。
杨北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冷笑一声,他说自己贩卖私盐自己就贩卖私盐了?
证据呢?
啥证据都没有就想在他家当大爷。
他是那么傻的人吗?
他当初就干了一票,啥信息都是伪造的,就当初跟自己接头的人,现在想找出自己来都不一定能找到。
他当初也清楚这事儿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儿,所以干了一票赚了点银子后就收手了,擦干净屁股在县城老老实实找一个铺子打杂的活。
那些年他啥活都干,省吃俭用下来的银子还是能买得下那几十亩的土地的,所以他也不怕人查。
再说了,自己一个小人物,没牵扯到别人的利益,别人也不会抽风来查自己。
当年林家查的时候也以为杨北买地的钱是他这些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丝毫没想过杨北会胆子大到贩卖私盐。
贩卖私盐这事儿杨北谁都没说,就他自个儿知道。
连妻子林歆他都没透露。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他也不打算再提起。
只要他不说,这事儿就没人知道。
要说疯老头为什么不讹酒楼掌柜,当然是因为他怕自己后面被揍得连自己亲爹来了都认不出自己。
他刚说的杨北打不过他也是框杨北的,也幸好杨北不打老人,不然的话自己准得露馅。
他这些年讹人也有一定挑人的标准,富贵并且有权势的人不讹,因为讹了这些人,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没了命,长得凶的人不讹,因为这些人肯定会打自己,人没讹到反倒是让自己被人打得一身伤,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干。
这也是掌柜让他到边上去,不要影响酒楼做生意后,他爽快答应的原因。
在他眼里,掌柜是属于有点富贵的人家。
杨北:“……”
早知道对方是这种怂货,他刚刚吓唬吓唬他说不定就不揪着自己不放了。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在府城里动手打人,他对这个疯老头一点儿不了解,万一这老头一不做二不休将打人的事情闹大,他去处理也是一桩麻烦事儿。
回到家的杨北就将遇到一个疯老头这事儿和林歆说了。
林歆:“!!!”
“幸亏你逃跑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拍拍胸口庆幸道。
要是她遇到这种事情,她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杨濯瞪大了眼,他又又长见识了。
以后遇到和爹同样的事情,他也要学会声东击西,让自己脱离麻烦的境地。
晚上孔管事过来这边的院子,询问杨北一家三人是否还要在府城游玩几天,要是不用的话,这两天就可以返回邕平县了。
林歆摇头,她对于府城就不是很熟悉,没有什么安全感。
如果没有人陪着的话,她根本不敢带着杨濯出去玩,刚刚听了杨北说的疯老头的事情后,就更不敢出去了。
杨濯被爹娘带去听说书、游湖、看杂耍,已经很满足了,于是顶着一张奶呼呼的小胖脸对着孔管事摇头,一本正经道:“孔爷爷,我也玩够了!”
好几天没见妹妹了,他都想她了。
也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想自己。
孔管事看孩子这可爱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没说什么,看向杨北,问:“三姑爷还有事情要办吗?”
刚被今天去办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知道是这夫妻俩不好意思麻烦自己,他也就不多管闲事了,而且他们总有一天要成长起来的。
自己和孔家虽说能帮一时,但是帮不了一世,别人怎么帮忙都不如自己学会处理事情好。
他们夫妻不找自己帮忙,恐怕也是知道这个道理。
杨北听到问话,也没有客气:“孔叔,明早还要麻烦您和我去一趟庄子上,我带您认认人,以后还要麻烦您时不时来看一下,当然,我隔几个月也会来一趟的。”
孔管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和杨北商量:“那我们明天是否可以早点过去,现在事情都办好了,早点去的话,大概下午就能回到县城?”
杨北和林歆对视一眼后点头:“行,孔叔,听您的。”
“那我明早赶马车过来接您。”这是孔管事对着杨北说的。
杨北颔首。
说完事情后,孔管事就离开了院子。
孔管事走后,一家人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天一亮,杨北就起床了,林歆听到动静也起,杨濯继续睡。
吃早饭的时候,林歆问杨北:“咱带来的银子还剩多少?”
杨北一点儿不带迟疑,脱口而出:“还剩九十三两。”
“三两是碎银子,在床头的荷包里,其余的都是银票。”说着,就将手伸进胸口,将一张五十两和两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林歆,林歆瞟一眼后没接过去,嘱咐:“你先拿着,你带孔管事看过买的那几人后,就去买壶酒和一包点心感谢他,他是嫂子的管事,帮咱们是情分,咱也不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杨北喝着从外边买回来的豆浆,再吃一口肉包子,点头:“这事儿我知道了。”
就是林歆不说,他也会这样干。
说了这事后,林歆又说:“你在看看这邕南府有没有能保存比较久的吃食,咱也买一些回去,给濯哥儿当零嘴也好,自己也能时不时吃上一点儿。”
杨北颔首:“好,我知道了,那等濯哥儿醒了,你让他吃早餐,你就收拾一下我们要带回去的东西,办完事就走,一点儿不耽误行程。”
林歆应好后,杨北就出去了。
刚刚两人吃早饭的功夫,在这院子里看门的大爷已经进来禀告过,说是孔管事已经来了,现在在外边等着。
二人辰正出发,巳正回来。
林歆和杨濯早就收拾好行李,在正堂等着了。
几人没怎么耽搁,检查该拿的东西都拿了后,就出发回县城。
孔管事在外边赶马车,一家三口在车厢里边。
杨濯掀开车帘往外看,想多记住一些东西回去和好朋友方大宝说。
杨北将儿子抱在自己怀里,时不时指着一个东西说什么。
忽而,杨北的面色变了变,像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急忙将帘子放下来,隔绝外面的视线。
林歆和杨濯都茫然,这是咋了 ,不是看得好好的吗?
“爹!”杨濯不满,“我还想看,你将帘子放下来,我就看不到了。”
杨北:“乖,等会儿再看,我又看到昨天和你们说的那个疯子了。”
他这么一说,杨濯更感兴趣了,扒拉开杨北抓着车帘的手,想看看那疯子长什么样:“爹,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
杨北知道孩子的好奇心强,看他想看,也不阻止,和他商量:“那我们掀开一条缝看就好了,不能让他看到我们的脸,行不行?”
杨濯连忙点头:“行。”
看他答应后,杨北才掀开一条缝,看向外边:“就那边,卖酱板鸭那家铺子的角落,穿着破烂,眼睛滴溜溜转着的那个就是。”
杨濯恍然大悟点头:“原来是那个人呀!”
跟乞丐也差不了多少了,这样的人,突然抱着他这个五岁小孩的腿,跟他说有秘方给他,他都不会信,更不用说像爹那么大的人。
林歆看两人嘀嘀咕咕,也从旁边掀开一条缝,想看看那个所谓有秘方的人长得怎么样。
按照杨北描述的,视线一一从酱板鸭门前看过去,发现那个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就是所谓的疯老头,眼珠子滴溜溜的,一看这个人就不老实,要是杨北相信了他说的有秘方的话,她都要怀疑杨北的脑子了。
也幸好,他并没有相信。
这里是闹市,所以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也因此马车里的几人有很多时间观察这个老头的行为。
倏尔看到那人眼睛一亮,身子就窜出去倒在他们前面那辆马车前,躺在马蹄前哎哟哎哟叫唤着。
杨北:“……”
这画面莫名有点儿熟悉。
和昨天的他差不多。
殊途同归啊。
所以,现在他可以确定以及肯定,他昨天就是被这人给讹上了,也幸亏他机灵跑得快。
路过的行人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就开始叫唤,生怕赖上自己,纷纷远离了些。
被突然出来的人拦着,前面的马车不得已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驾车的老汉也有些懵,这人是不是有病,他马车驾得好好的,也没撞到这人,这人突然躺前面是想讹人不成?
他可不能被对方赖上。
林歆将车帘掀开大一些,将头稍稍伸出去一点,看看躺在前面哎哟叫唤的人,又看看自己对面抱着孩子的林北,沉默片刻开口:“这人看起来是一个老赖,专门讹人的那种。”
杨北不瞎,自然也看到了对方一系列无比丝滑的动作,一看就没少干,同意的点头:“幸好我跑得快,没被他讹上。”
路人们虽然怕被讹上,离远了一些,但也并没有走远,因为都有一颗想看热闹的心。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 ,矛盾的双方已经对峙起来了。
一个说他被马车撞倒了,要求对方赔银子。
一个又说他的马车在闹市里行驶得很慢,根本不可能将他撞倒,并拒绝对方赔银子的无理要求。
疯老头哎呦叫唤自己身上疼的同时,不忘吆喝围观群众:“大家伙都看看呐,这人将人撞倒了还不承认,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灾祸为什么总是降临到我们穷苦人家身上。”
一番唱念做打,让那老汉的脸色不好看起来,没等他说什么,新聚集过来看热闹的路人就为倒在地上的老头打抱不平了。
“这位老汉儿,既然你将人家撞倒了,赔偿银子也是应该的,不说多少,好歹要让人家去医馆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啊,瞅瞅人家一身装扮,也是不容易。”
赶车的老汉气红了一张脸,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说没撞就是没撞,我赶车十几年了,他刚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就勒紧了马的缰绳,没碰到他一根汗毛,你这小兄弟不信可以问问聚在这儿的人,刚刚可是有不少人将这人倒在我前面的情况看在眼里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一位挎着菜篮子的热心大娘附和道:“对,就是像他说的那样,这位驾车的老汉驾车的速度很慢,也即使勒住缰绳了,根本没碰到他,就算碰到了,那慢悠悠的速度,能伤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