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樱子熬出的糖浆一入口,桑榆便是眼前一亮。
处理完的金樱子她吃过,很甜,但还是带着点涩味。
现在用盐水浸泡之后又熬煮后,那丝涩味荡然无存,只剩下甜,带着股果香味的甜,抿一口都让人觉得幸福。
显然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觉得,随着糖浆送入口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丝满足,可真好吃啊。
桑兴皓嗦完筷尖的糖浆后,却迟迟舍不得将筷尖吐出,使劲一嘬,似乎还能尝到一丝甜味。
这一幕看得桑榆心疼不已,拿了个新碗单独给他舀了勺糖浆,嘱咐道:“慢慢吃,别被烫着。”
孩子吃糖她不心疼,就是糖浆刚熬好,温度很高怕他烫着。
桑兴皓却是不接:“阿姐,我不吃。”
“嗯?刚看你不还是挺喜欢吃的吗?这么快就腻了?”桑榆一愣,还以为他是被齁着。
却听他说:“留着卖钱盖房子。”
她们之前聊天的时候也没避着他,倒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也担心起家中无钱的事来。
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过分了,有时候桑榆甚至希望他能调皮些,而不是过早的成熟。
她强硬地将碗塞进桑兴皓手中,风轻云淡地一笑:“阿姐能挣到盖房的钱,不缺你吃的这一口。”
糖浆冷却得很快,差不多要定型的时候,桑榆连忙用筷子将它划开,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方便彻底定型后砸成小块售卖。
金樱子的成糖率并不是太高,如果在熬煮过程中添加适当的糖分,会相对提高些产量。
像桑榆这种纯靠金樱子自身熬制的,差不多一斤能出三两糖。若是想提高产量,就容易降低甜度。
两大袋的金樱子约莫得有四十多斤,只熬出十斤左右的糖,产量确实不高。
但仔细算算,她们称得上是无本买卖,要是能按饴糖的价格卖掉,那可就是六百文钱。
之前桑永景还一直发愁建房的钱从何而来,现在不就解决了。
当然那是理想,现实之中,哪有人会一口气买十斤糖,估计得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将这些糖全都卖掉。
和理智的桑榆不同,其他人已经开始商量起明早再进山去采更多的金樱子回来。
她忍不住劝道:“摘那么多回来制成糖咱们也卖不掉啊,歇一歇吧。”
然而被金钱充斥大脑的众人哪能听进去这些,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桑榆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安静倾听,听着他们讨论靠金樱子熬糖做大做强,开糖铺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人。
她:……那就祝你们成功吧。
暂且不说山上有没有那么多的金樱子,就是等再过一段时间,金樱子过了果期,他们就是再想靠它挣钱也徒劳无功。
一块块大小相仿的糖块被堆在蒲叶编成的小篮中,堆得满满当当。
一般情况下,糖最好也和盐一样,用陶罐密封保存避免受潮。
但她们家里哪还有多余的陶罐,就一个地用来炒菜做饭,能找到适合盛放的容易已是不易。
现在时间还早,桑榆盘算着带上些糖块去峡谷外的地摊试着卖一卖。
不过那里人员流动性太差,再加上还有旁人也卖糖,她的生意应该不会太好,真想多卖些还得进城去。
但她这次过去也不仅仅是为了卖糖,她想打听些更加详细的信息,或许她就能想出救人的法子。
拎上另一个小篮,里面放了差不多两斤左右的糖块,她牵着桑兴皓的手朝峡谷走去。
到地摊集市上的时候,桑榆专门避开沈秀才的摊位,在靠近棚子的地方寻了处空位开始摆摊。
这里依稀还能闻到些淡淡的骚臭味,桑兴皓鼻子尖,苦着一张小脸但还是乖乖地坐在桑榆身边。
见状桑榆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皓儿忍一忍,等回去阿姐给你做糖葫芦。”
她走之前没能劝住夫妻二人,两人带着背篓就进山去采金樱子。
等回去的时候,她正好可以用他们摘回来的金樱子给他做几串金樱子糖葫芦,之前倒是忘记留下一些果肉。
糖葫芦,桑兴皓眼睛瞬间亮起,拖着腮往四周好奇地看,只盼望着早点回家。
桑榆将篮子上的树叶取下铺在地上,拿出几块棕红色的糖块码放整齐,堆成一座小金字塔。
完成之后她便坐等顾客上门,空余的时间里她也没闲着,向旁边摊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打听起来。
旁边摊位上的少女卖粮食,去壳的稻子和晒干的大豆各有大半袋,应该是自家种的多余的一些。
她手旁还放着杆秤,也是桑榆选择这个位置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今天卖糖可不能再按份卖,需要用秤来称量。
“姑娘,我等会儿能不能借你的秤用一用,给钱的。”桑榆便借着借秤的名义开始搭话。
姜阿苗闻声看向她,见她面前摆着糖块顿时心中了然。
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啊,我这秤也是租借来的,不多收的,咱们把租金平分。”
哪怕只是一杆秤,也是铁器,需要花大钱去买。它又不像其他铁器一样能经常用上,便少有人买,需要的时候去租借就好。
而且此时若是桑榆愿意和她平分租金,也是她占便宜。现在都快午时,早上那段时间她可已经用了不少次秤。
桑榆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并不戳穿,直接答应下来:“好啊,我先谢过姑娘。”
见她真的答应下来,姜阿苗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你也别一口一个姑娘地叫我,太生疏了。我叫姜阿苗,你唤我阿苗吧。”
“阿苗,是个好名字呢。我是桑榆,桑树的桑,榆树的榆。”
互通过姓名之后,两人更加熟络起来,桑榆在简单的闲聊之后,不着痕迹地开始询问自己想了解的信息。
“阿苗,说实话,我闻着这里有股怪味,不知道你闻到没有。”说着话她还用手掩住口鼻,以加强说服力。
姜阿苗早就对这股味道不满,还曾经和家人抱怨过,但家里人都说那些人不好惹,让她忍忍或是避开。
此时一听桑榆说起怪味,她就似连珠炮一般抱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