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诡异的死在杨谦刀下,幽巷之中血腥味空前浓郁。
紧随其后的五个黑衣人只看到同伴刚转弯就死了,心神俱震。
他们不知是杨谦悄悄将刀子伸出墙外阴了那人,还以为横巷后面埋伏着更厉害的太师府高手,悄无声息斩杀己方一员大将,赶紧收住脚步,不敢贸然拐进横巷。
横巷更窄更深,抬头只有一线天,两边皆是青砖石墙。
雄慈停在丈许之外,冷冷直视杨谦:“都说杨家三公子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想不到你的武功臻至如此高明境界,比之半步山河毕云天略逊半分而已。
真是难为你了,如此出类拔萃,偏要在人前扮废物纨绔。
你伪装的功夫炉火纯青,欺瞒世人十几年,了不起呀。”
在楚国经历几次生死玄关的杨谦,此刻面对任何强敌都能从容不迫,将刀上的血迹在尸体上轻轻擦拭,踌躇满志的直面武功超绝顶的雄慈。
“老前辈过誉,本公子受之有愧。
我这点微末功夫,在前辈面前还是不够打呀。
不过前辈你得承认,岁月催人老,你真的老了。
听智光大师说,你是太祖身边的开国猛将之一。
掐指一算,你今年有一百多岁了吧?
凭良心说,百岁老人能保持这种状态真心不容易。
你的武功刚猛绝伦,每招每式都极耗体力,跟毕云天那场大战起码损耗了你八成体力,如今你是真正的强弩之末。
你这几招的速度力度比起大战毕云天时起码慢了七成。
我承认,就算强弩之末的你依然强过我,但你杀不了我。
你的手下皆是如此,连番大战后,体力内力皆到瓶颈,随时可能力竭身亡。
劝你识相点,赶紧撤吧,否则你们都要把老骨头留在这里。”
雄慈那张比树皮还干瘪褶皱的老脸剧烈抽搐,白眉颤了又颤,冷冷道:“老夫的三绝圣门是皇室最后的底牌。
当陛下需要启用这张底牌的时候,就意味着萧杨两家彻底决裂,再无转圜余地。
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们死,没有第三选择。
杨公子,你拿命来吧。”
话还没落音,雄慈身体化作鹰隼扑向杨谦。
杨谦横刀斜挑雄慈胸口,雄慈左手轻轻一拨,极为诡异的神力荡开杨谦刀锋,右手化为鹰爪抓向杨谦咽喉。
杨谦修炼的四象擒拿手最适合在方寸之间发挥优势,连忙伸左手去锁雄慈的右手脉门。
雄慈右手如若继续向前攻击,必将落入杨谦彀中。
不等招式用老,雄慈鹰爪向下抓向杨谦左手,竟后发先至锁住杨谦左手。
杨谦心中一寒,刚要挥刀斩他右腕,雄慈伸出左手两个手指,以二龙戏珠直戳杨谦眼珠,又比杨谦快了一拍。
杨谦急忙偏转头,雄慈手指没有戳中杨谦眼珠,却戳到他的右耳。
杨谦耳朵泛起火辣辣的疼痛,以为耳朵被他戳烂,一怒之下,刀锋顺势向前推进,斩向雄慈侧脸。
雄慈阴狠一笑,左手闪电回转,抓住杨谦刀背,然后潜运神功,铛的一下拧断钢刀。
杨谦对他的武功大为钦佩,好在钢刀虽被折断,剩余半截握在手里,依然可以杀人。
在这狭窄陋巷之中,二人近身搏斗,紧紧缠在一起,断刀反比长刀更有优势,出刀回刀速度更快。
杨谦大喜,忙以断刀削向雄慈咽喉。
这一刀又快又近,说到便到,雄慈无法再像刚才那样抓他刀背,只得弃刀锋于不顾,左手化为鹰爪再抓杨谦咽喉,想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逼迫杨谦弃刀回救。
在他看来,杨谦这等身世显赫的权臣之子,肯定贪生怕死,自家性命重于一切,绝不敢以命搏命。
他哪知杨谦杀红了眼,大脑全被热血占据,根本顾不上生死,断刀继续斩向雄慈脖子。
活了一百多年的雄慈此生肩负着保护萧家皇室的使命,注定要比杨谦多几分顾虑。
且他练功几十年,趋吉避凶的理念深入骨髓,事到临头终究没把握在杨谦刀锋砍断自己脖子前拧断杨谦脖子,被迫松开锁住杨谦的右手,一掌狠狠拍在杨谦左肩,间不容发之际将杨谦震得向后飞走。
杨谦后背撞破石墙之前,刀锋一滑,在雄慈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细纹,一丝淡淡血水渗了出来。
雄慈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那条细微血痕。
既惊诧于杨谦的刀法之快,以他的武功竟然没能避开,更震撼于杨谦这种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敢于跟他以命换命,不禁黯然一叹。
“果然拳怕少壮,老夫终究是老了。
你说的没错,接连大战毕云天智光这样的高手,确实消耗甚大。
老夫的速度力量远远比不上全盛时期。
如在全盛时期,老夫五招之内必能取你性命,你这一刀决计伤不了老夫。”
石墙后是镇海寺的厨房,杨谦撞破石墙后,倒在厨房的干柴碎砖之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轻轻揉搓肩膀。
虽然有点疼,却不是致命伤,揉一揉也就舒服多了,忍不住得意坏笑。
“前辈,你这是给我刮痧吗?一点儿也不疼。”
雄慈眸中杀气暴涨:“不疼是吧?那就再来几掌,看你的骨头断不断。”
两步踏进墙洞,提起右掌再攻杨谦。
杨谦矮身避开掌风,抡起断刀斩他小腹。
雄慈使出旋转陀螺的功夫,凌空避开杨谦刀锋,左掌偷袭杨谦门面。
杨谦抬起左拳迎向雄慈铁掌,二人铁拳对铁掌,激起一阵惊天巨浪。
滚滚气浪将周边干柴碎砖全都震飞,厨房里烟雾缭绕,一片狼藉。
雄慈再度抢攻。
杨谦挥刀正面劈砍,被雄慈矮身避过。
雄慈伸出右手食中两指戳向杨谦太阳穴。
杨谦微微侧头,断刀猛砍雄慈左肩。
不等两指使老,雄慈化指为爪,诡异抓向杨谦后脑。
杨谦抬起左肘向上撞去,又是啵的一声,左肘撞中雄慈右臂,雄慈对他后脑的威胁顿消。
二人以快打快,忽攻忽守,忽上忽下,刀来脚往,拳来掌往,一时刀气凛凛,一时掌影飘飘,一时拳罡猎猎,斗的昏天黑地,难解难分。
二人在厨房以命相搏,各不相让。
外面的黑衣人在玄绦卫士金吾卫将士连番强攻下,几乎死伤殆尽。
仅剩两个人守着竖巷苦苦支撑,却是遍体鳞伤,嘴里不停溢出鲜血,随时会力竭身亡。
杨谦雄慈内功修为俱是不凡,都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杨谦能够听到玄绦卫士和金吾卫将士的厮杀越来越近,敌人的惨叫越来越稀疏,雄慈自然也能听到自家兄弟接连发出濒死前的哀嚎。
雄慈心中越来越焦躁,知道如若不能在十招之内击毙杨谦,等到守竖巷的兄弟悉数战死,玄绦卫士金吾卫将士鱼贯而来,大势已去。
雄慈突然爆喝一声,故意不避杨谦断刀,任凭断刀砍在自己左肩。
趁杨谦窃喜的瞬间,倾尽全力发出一拳猛凿杨谦心口,寄希望于这一拳可以震碎杨谦心脉。
他心里想的是,我是生是死已无足介怀,只要能够杀死杨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