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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玉记得范岳,此人是前朝太师的门生。

辰帝继位前,范岳曾经任户部侍郎一职,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一路被贬,直到十三年前被贬到陇城做了知县。

而他上任时,正是苏杰出事前不久!

苏将军未出事前,苏家与太师家还有婚约,关系自然非同寻常。

如此便能对得上了。

范岳在十三年前任陇城知县时,恰好遇到了刚从西境边境逃出来的祝辞等人。

他既然是太师门生,曾经想必也都与苏将军家交好。

于是他将这些人安排在龟峰山附近,借着次年天灾时,将他们以灾民的名义编入陇城户籍,让他们有了栖息之地。

苏明玉探查龟峰寨时,寨子里的青壮年也不过几百人。

而如祝辞所说,当初他带领的那支西影军,少说也有两三千人。

剩下的人,都去了哪儿?苏明玉细思极恐。

西境沿途负责送信的驿站,锦衣卫的哨所,乃至北境的凉州,可能都有西影军的人。

也唯有这此,宁王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收到金蓉儿被劫的消息。

也唯有如此,他们才可以顺利到达陇城而不惊动任何人。

西境和北境如此,那其他地方呢?

也许,这群毫不起眼的西影军,早就已经在大夏势力遍布。

他们渗透多年,也许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伺机而动。

如今看来,一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让他们选择了宁王。

更让苏明玉心惊的是,宁王竟然早早就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

他还好意思说她心思深沉,诡计多端?

就他这个反应速度,谁能骗得了他?

苏明玉想通了之后,愁容满面的看向慕容恪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慕容恪理所当然的答道:“现在自然是去会一会陇城这位知县了。”

陇城的县衙不大。

范岳自打来了陇城,一直在任上兢兢业业,深得民心。

他曾经是太傅最得意的门生。

当年太傅曾言,范岳之能,不出二十年便可位列三卿。足以见得此人的才能。

一苏明玉和慕容恪一大早来到县衙门口,恰好碰上了范岳每月一次的开堂听审。

他们站在看热闹的人群身后。

范岳审犯人也好,给百姓解决纠纷也好,每一个都处理的举重若轻,无懈可击。

等到人群散去,范岳才看到了人群中的宁王。

他愣了一下,随即提着衣摆就走了过来。

“我就说今天早上院子里的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上门。”

“范大人,别来无恙啊。”慕容恪说道。

范岳看了一眼慕容恪身后的百姓,一直等他们都走远了,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宁王殿下与苏大人莅临,下官招待不周,是下官失职。”

慕容恪自顾自的登上公堂的官座,惊堂木拍下,却不发一语。

苏明玉瞧见范岳虽然卑微的跪在地上,脊背却挺的老直。

她微笑着踱步到范岳的身边,十分体贴的说道:“大人莫紧张,宁王殿下是非常讲道理的。

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话直说便好。”

范岳没看苏明玉一眼,而是对慕容恪重重磕了一个头下去,半天都没有起来。

苏明玉戏谑的瞧着他道:“范大人这是心虚了?不起来替自己辩解两句吗?

还是你觉得,你就这样一直跪着,就能把自己所做的那些事都糊弄过去?

殿下与山上那些人是有旧,可同你这个始作俑者却没什么交情。”

范岳本来跪的一片虔诚,被苏明玉几句话激的直起身子,拂袖大怒。

“我做了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苏明玉往边上躲开,嘀咕道:“脾气真大……”

只见范岳对慕容恪又磕了三个头,起身说道:

“殿下从龟峰山来,该说的,祝辞应该都已经和殿下说过了。

殿下赤子之心,忠肝义胆,不愿与我等‘同流合污’,臣早有预见。

我等所行之事,皆为了给当年的苏将军复仇,本不想牵涉朝堂。

但将军泉下有知,定不愿见到大夏分崩离析,灭此朝食。

唯有殿下上位,才能保住将军的大夏,天下人的大夏!

只是臣万万没想到,殿下竟然要保下苏明玉这个奸佞!您可知此人来凉州就是为了要殿下的命?”

苏明玉没想到跟着来看戏,矛头竟是冲着她自己来的。

“范大人这是在责怪殿下没听你的话,杀了我吗?”

慕容恪对苏明玉摇了摇头,开口道:“范大人,本王知道你们仇视锦衣卫。

道苏大人掌管锦衣卫不过两三个月,她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锦衣卫是陛下亲军,所行之事皆为王权。

您向来远见卓识,怎就偏偏信任此人!”

“范大人此言差矣。”苏明玉说道,“你刚才说,锦衣卫所行之事皆为王权。

可如今,我已认殿下为主,锦衣卫此后便是殿下的锦衣卫。

我与殿下初见之时便已开诚布公,我一路走来,所行之事也无半点对殿下不利。

反观范大人,你鼓动皇子造反,该当何罪?”

范岳站起身,义正言辞道:“我这是在保殿下的命!”

苏明玉道:“圣上现在对殿下还没有绝对的杀心,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们这样做,才是真的把殿下往火坑里推!”

“你懂什么?一个御前提拔上来的小侍卫,狗苟蝇营多年,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了。

你筹谋多年,也不得陛下信任,于是才转投宁王殿下。

像你这般立场不坚,摇摆不定的小人,殿下就不该相信你!”

“我狗苟蝇营?你们这些年在大夏布了多少探子?

要说认主,为何早不认,晚不认,偏偏这时候认?谁知道你们背后在盘算什么。

连开诚布公都做不到,还想要殿下的信任,简直是笑话!”

“牙尖嘴利,你又怎知我不会对殿下坦诚?

你既然已知我有大夏最隐秘的情报网,锦衣卫那群废物,不要也罢!”

慕容恪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

“你们一个个的,就没人问问本王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