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睿看了看道:“这个叫硫磺。。
孙千他平日里除了会研究打造火铳的各种材料,也会去寻找各种各样的矿石,尝试制作那种特殊的药粉。
工部研究了多年,也只能判断药粉中有木炭和硫磺这两种成分。
木炭和硫磺都有特殊的气味,找出来并不难。
可这其中还混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就不知是何物了。
除了一些硫磺,孙千还存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石头,你翻一翻,床下都有。”
苏明玉走上前,拿起棍子戳了戳。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他把东西都这样堆放在床底下,就不怕万一什么东西合在一起,把自己给炸了?”
“他巴不得那样。”程锦睿面色冷淡的说道,“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总好过无知的活着。”
苏明玉惊恐的点点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为了个火铳,他们也真是太疯了。
她看了眼淡定的程锦睿,不禁怀疑起自己。
刚才怎么会觉得他清风霁月呢,明明就是个冷漠的公子,毫无人情味。
苏明玉正准备离开,却突然瞧见床底的角落里,几块淡黄色的结晶体。
这东西……
她上前把结晶拿在手中,突然眼神一亮。
这不是安城二皇子的矿场里挖出来的东西吗?
那日,她和宁王从那个少年口中得知,二皇子给安城无处可去的百姓安排了矿场的工作,她马上就派出锦衣卫去偷偷查探。
锦衣卫带回来的,除了一些常见的铜矿,还有一些淡黄色的结晶物体,和眼前这手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东西在当地叫马牙硝,因为形状酷似马牙而得名。
它目前主要产自西景山区里一些干涸的河床。
第一次见到它,苏明玉还以为这是一种类似于翡翠之类的宝石。
可他们在各地查看后,并未发现有与此物性状相关的宝石出售。
若不是用来佩戴,那应该就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鬼使神差的,苏明玉就想试一试这二皇子特意开采打捞的东西会不会和火铳有关?
她随手在床下抓了一把硫磺,又去碳盆里夹了一块木炭捣碎。
三样东西放在桌面上,她就看着这三样东西思考起来。
“程大人,如果现在将钢珠放在上面……”
“我劝你最好不要。”程锦睿说道,“没有铳管,爆炸时,钢珠会往哪里飞,谁也不知道。”
苏明玉的手顿了顿,分别从上面取出来一些粉末,混在一起。
随后她拿出火折子,对程锦睿说道:“你去外面待着。”
程锦睿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苏明玉一起拉出房间,走到门口时,却拿起了门上的一把弓箭。
程锦睿自顾自的将一个打火石绑在箭头上,随后将苏明玉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拉起弓,箭矢带着打火石直直飞向苏明玉刚才摆弄的那一堆粉末。
苏明玉还没来得及赞叹他的箭术,就突然听见“砰”的一声,耳朵就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苏明玉懵了。
因为程锦睿说剩下的那样东西是白色的粉末,而这马牙硝,明明是淡黄色的晶体!
她本就只是想探究一下工匠们平时研究的流程,怎么也没想过这玩意真能炸!
看着这凌乱的屋子,此时她不禁有些后怕。
还好程锦睿刚才将她拉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苏明玉发着愣,程锦睿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方才拉开苏明玉其实只是习惯使然。
毕竟他们整个工部研究火铳研究了几年都毫无成果,怎么可能被一个门外汉随手一摆,就成功了?
这实在是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不过片刻,这里的动静就惊动了前院的人,几个主事和司务就冲了进来。
“刚才是哪里来的爆炸声?”
待他们看到灰头土脸的程锦睿苏明玉,纷纷面露喜色。
“郎中大人可是找到火铳药粉的原料了?”
程锦睿面色古怪的看了苏明玉一眼,对其他人挥了挥手道:“只是个意外,你们先去忙吧。”
工部的人见程锦睿这么说,仍是不依不饶:“大人可否告知下官刚才发生了何事?”
程锦睿面色有些愠怒:“本官说了,只是意外,一会儿自会与你们解释。”
程锦睿向来待人谦和有礼,虽然算不上热情,却也很少会发怒。
大家见他或许真的是有些生气,这才压住心中的好奇,纷纷退出院子。
程锦睿搬过一把椅子,让苏明玉坐下。
苏明玉好不容易才回了魂,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程锦睿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又认真的说道:“说吧,你为什么会知道火铳的配方?”
苏明玉嘴巴动了动,她该怎么解释这件事纯属偶然?
她挠了挠头,却突然想起,她才是过来调查提审的,怎么反倒被当成怀疑的目标了?
苏明玉迅速恢复了镇定,反客为主道:“程大人这话可真是奇怪,我若是知道火铳的配方,早就拿着这东西去和陛下邀功了。
倒是你们,明明有现成的材料可以制作,我不过随手试了试都能成。
到底是你们工部太废物,近在眼前的答案都看不到……
还是你们其实早就已经私下研制成功,却欺上瞒下,然后利用新造的火铳,行不轨之事?”
“简直是一派胡言!”程锦睿激动道。
苏明玉倒是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情绪起伏。
“既然程大人也知道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那还请你谨言慎行。”
程锦睿莫名被这样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人教训,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大人若真是一次就成功,那还真是神之眷顾。
但大人若是想就此给工部安上一顶谋反的帽子,程某可不会善罢甘休!”
“大人多虑了,我们锦衣卫向来是拿证据说话。”
“呵……你们锦衣卫向来和东厂沆瀣一气。伪造证据,陷害忠良的事干得还少吗?”
苏明玉的脸色阴沉下来。
“程大人,东厂是东厂,锦衣卫是锦衣卫,哪怕你是百年清流的程家,也不能信口雌黄。”
“我说错了吗,当年苏……”
他话没说完,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锦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