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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姿微听了她的话后,只觉得无比讥讽。

不论叶若微说什么,苭苭都是无辜的。

叶姿微俯下身,用手指抬起了叶若微的下颌,她淡然说道:“父亲没有放弃你,他说让我原谅你。”

叶若微忽然打了个寒战,不可置信般:“怎么可能?父亲最是疼爱你了,又怎么轻易肯放了我?”

叶姿微悲哀地看了一眼她,道:“从今往后,你只能待在牢狱里,不杀你,就已经是父亲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当叶若微从大牢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飘起了一片片鹅毛般的大雪。

端王府,纪苭卿坐在廊下,她让云云支起来了个小火炉。

萧庭风忙完朝中事务走近时,就见裹着厚厚披风的纪苭卿正和侍女一边说笑一边暖酒。

自从怀孕以后,纪苭卿就倦怠了不少,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儿,热衷于各种吃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纪苭卿看到了他,遥遥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萧庭风笑着走上前,在旁边的垫子上坐下,就着纪苭卿的手饮下了杯中暖酒。

云云在旁边艳羡地看着。

她一直都觉得,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很好很好呢。

见这对小夫妻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云云也便识相地退了下去。

萧庭风将纪苭卿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娇软的温度,只觉得一身的疲惫瞬间就消失了。

纪苭卿却忽然戳了戳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庭风不解,茫然地看着她。

纪苭卿没忍住上手捏了捏萧庭风的脸,任谁也想象不到,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端王殿下,在家里居然会任由自家媳妇揉圆搓扁。

纪苭卿:“密室里的那些画是怎么来的?你之前见过我吗?”

萧庭风眼里沾染上了些许受伤,自嘲一笑:“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萧庭风少时和哥哥萧庭明并不受皇帝重视,他们虽然贵为皇子,但其实活得连宫中最末等的下人都不如。

各皇子之间党争不断,他被逼着上了战场。

与现在的局势不同,当时大渊朝偏安一隅,父皇根本无心开疆拓土,只想着如何挥霍国库,如何宠幸美人。

南阙与大渊水火不容,连续几场仗打下来,都是大渊惨败。

一切都是在萧庭风上了战场后才有了转机。

而当萧庭风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回京城,众人表面对他赞扬不绝,背地里却已经开始筹划着一场针对萧庭风的杀局。

萧庭风不可能活着,倘若他以如此耀眼夺目的军功重新回到京城,那其他皇子想要夺得太子之位则悬之又悬。

于是在萧庭风回京的途中,他便被数十名杀手围攻,那时候的萧庭风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少年,在这残酷的追杀下,他只能暂时隐藏在山坳里和这些杀手周旋。

一连五日未曾喝水进食,整个人已经达到生命的极限了。

他躺在山洞里,喉头干涩生疼,浑身上下大大小小全都是伤。

当时的萧庭风想,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偏偏要死在这些不能见人的阴谋手段中。

他几乎都要认命了。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女孩儿路过了这里。

她还很小,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穿着虽然清贫,但那双眼睛却又黑又亮,看上去很是讨人喜欢。

等萧庭风说到这里的时候,纪苭卿才恍然大悟。

她拉住了萧庭风的衣角,不可思议地说:“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乞丐啊?”

萧庭风听了她的话,无奈一笑:“真的很像一个乞丐吗?”

纪苭卿笃定地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我当年救的那个少年是个乞丐呀。”

那时的纪苭卿本来是要去采草药的,那个地方离庄子并不远。

她路过山洞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死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本来想转身就走,却又想起师傅说身为大夫就要救死扶伤的话。

如果就这样走了,未免辜负了师傅的谆谆教诲。

于是她明明很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前,在那伤势严重的少年面前蹲了下来。

她凭借着师傅所教她的药理知识,先是用手指测了测他的气息,确定他还活着以后,便又去河边用叶子舀了些水,小心翼翼地喂少年喝下。

她给少年找来了一些食物,又采来草药帮他医治伤口,花了好大的心力才将那少年医治得活蹦乱跳。

说起来也好笑,那还是纪苭卿的第一个病人。

后来少年的伤好了,又不辞而别。

纪苭卿其实有些生气,但后来就又将这一切抛之脑后了。

萧庭风解释道:“不是不辞而别,我被人追杀怕连累到你,所以等不及你来,便先一步离开了。”

后来兄长继位,他成了端王,终于有暇他顾,便又去找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可是十里八乡他都找遍了,也问遍了,众人却都说根本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姑娘。

那小姑娘仿佛就成了他的一个梦,从此以后在这世间了无痕迹。

而当他几乎放弃以后,却又在那晚假死醒来的时候见到了梦里的姑娘。

萧庭风不信鬼神,却在那一刻相信命运安排好了一切。

纪苭卿思考了片刻,忽然说道:“那你岂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萧庭风慢悠悠说道:“是啊,我对某人一见钟情,可某人却并没有将我放在心上啊……”

他将这句话说得怅然若失,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纪苭卿眼珠子一转,巧妙偷换了概念:“你对我是一见钟情,我对你是日久生情,这样不是很好吗?”

“日久生情,”萧庭风将这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心里又甜又暖:“这倒也不错。”

萧庭风伸出手摸了摸纪苭卿的肚子:“你觉得咱们的孩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苭卿毫不犹豫地说:“我倒希望他活泼开朗一些,和你相似最好。”

萧庭风却已经开始考虑:“那我也得好好地给咱们的儿子取一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