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这次扩建,增设了太阳灶车间与锻工车间,新增员工达到三百人。
正在等待轧钢厂分配住房的新生家庭有三十多家。
加上前些年一直在等待的人,刘光齐夫妇的位置已经排到了二百多名之后。
而且是朝着接近郊外的新公寓方向分,跟他在暖瓶厂分到的住房性质差不多。
与其无所事事地等待,倒不如在四合院里加建两间房。
林祯家可以建,他自己觉得也可以建。
“爸,街道办真的会给补贴吗?要是不掏钱补贴的话,我们可拿不出钱来盖。”
刘海中答道:“林祯为了赢得好名声,自己掏钱盖的。街道办原本应该负责盖,但因为找不到施工队,就给了他材料和人工费的补贴,让他自己找人盖。结果他把补贴的钱捐了,拉着许大茂、阎解成还有光天一起盖起来了。当时我不太好意思,还帮着干了两天呢。”
“嘿!他可真是清高,不愧是老易以前的徒弟!”
刘海中无奈地摇摇头,“林祯确实比老易更会扮演好人,大家一帮忙,他那两间房不到一个月就盖好了。”
“唉,爸别想这个了,我担心的是街道办会不会出钱。只要他们出钱,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刘海中沉思片刻说道:“按理说你已经进了轧钢厂工作,街道办没理由不批准。只要批准我们盖,肯定会给补贴。不过找施工队这事还得我们自己来,不像林祯那样,连胡同里的人都会帮忙。”
刘光齐皱眉道:“大不了就我们爷四个干,反正刘光天跑不了!”
“对!”刘海中振作精神。
“现在贾家跟我们的关系不错,你别惹傻柱,他可是个顺毛驴,到时候秦淮茹和傻柱肯定也会来帮忙!”
“嘿嘿,您放心,只要傻柱对我好,能让我占点便宜,我就天天夸他是好人!”
第二天,刘光齐带着媳妇去轧钢厂正式报到。
刘光齐虽然是电工,但电工的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即便有了空缺,也是师父把徒弟提携上去,轮不到他这个外来者插手。
于是他只能进入车间,凭借以往的工作经验和技能,被评定为一级锻工。
而他的妻子董秀妮则在新太阳灶车间做学徒。
晚上他们回到四合院用餐,饭后又带着孩子返回住所,生活显得格外忙碌。
刚上班两天,刘海中便前往街道办事处申请建房。
赵主任看过他的申请后,微微皱眉说道:“刘海中同志,你可是个老同志了,又是街道办委任的院子负责人,怎么总想着占这些小便宜呢?刘光齐明明有房子,你这么申请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海中一愣,“赵主任,我真的不是想占便宜啊。光齐两口子都在轧钢厂上班,天天往郊区跑,实在太不方便了,也影响工作。”
赵主任摇摇头,“暖瓶厂的新公寓并不在郊区,距离郊区还有十几里地呢,而且轧钢厂的新公寓楼也计划往那边建造,工人们都能接受,为何只有他不能接受?”
“这不是接受与否的问题,而是希望离工厂更近一些。再说,他已经不在暖瓶厂上班了,那边催着让他搬走呢,而轧钢厂分房遥遥无期,与其一直等待,不如自己建两间,也算是为国家分忧。”
“你说的不算分忧,反而是在添麻烦。暖瓶厂不会逼着员工搬家的,别胡乱猜测。刘光齐已有住房,你还想再拿一笔建房补贴,这不是增加国家负担吗?”
“这……”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般自私自利,首都岂不是要大乱?大家都想离工厂近,都想拿补贴在四合院扩建,谁还会愿意住在公寓里?”
“还有一件事,要是我同意你给刘光齐再加建两间屋,他之前从轧钢厂分的房子,他还需不需要?”
“这……”
“像刘光齐这种已经有人住的还想在院子里扩建,邻居们肯定也会跟着建,到时候整个院子都会被堵得连门都出不去,怎么正常生活?”
“这……”
刘海中的脸涨得通红,被赵主任的问题问得说不出话来。
确实,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林祯能建,不代表自己就能建,自己的情形跟别人根本没法比。
赵主任看他哑口无言,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刘海中同志,像林祯那种情况,无论多少申请,我都准许。今年春天我还批准了你们隔壁关家的小耳房加盖请求呢。但你的申请不符合规定,我不能批准,你就别再打这些小主意了。”
赵主任仍然记得刘海中上次为刘光齐申请房子的事情。
他对刘海中偏袒大儿子、让二儿子三儿子住木棚的做法很不满。
所以这次面对刘海中的钻营请求,赵主任毫不客气地进行了批评。
如果是其他人,赵主任可能只是温和地拒绝,根本不会这样连番质问,让人下不来台。
“赵主任,感谢您的批评,我,我愿意虚心接受并已改正,这就不再耽误您工作了,我这就回去反思。”
刘海中连连道歉,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街道办事处。
直到吃完饭,他心里依然没有一丝轻松感。
刘光齐瞧见父亲的脸色,心头一沉,“爸,您今天不是要去……”
“吃!”
刘海中打断了刘光齐的话,目光扫向刘光天。
刘光齐心领神会,立刻低眉顺眼地用餐,饭毕并未急着带妻子儿女离开,而是慢条斯理地品起茶来。
刘海中轻啜一口茶,缓缓说道:“光天、光福,你们先出去转转,我和你大哥有些事要谈。”
刘光天冷哼一声,“还有啥事得瞒着我们?莫非是我大哥想争车间主任?”
“唉,光天胡说什么呢,我和你爸正商议正经事呢。要是想帮忙,就坐下听着;不想帮忙,那就先出去。”
“哼!喝口茉莉花末子就摆谱,我还喝过特级毛尖呢!”
刘海中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去林祯家喝去吧,别在这儿显摆!”
待刘光天与刘光福离去,刘光齐担忧地问:“爸,到底咋回事?看你这表情,好像事情不太妙。”
“唉……赵主任就是不肯批!”
“什么?凭什么呀!林祯的都批了,这是搞特殊化吗?难道还要我去区里写投诉信不成?”
7017k
------------
第339章 装个糊涂吧
“少说那些无用的话!”
刘海中苦笑道:“林祯的新房毫无瑕疵,不妨碍邻居进出,且是他自掏腰包建的,只因他孩子多没地方住,不像你在暖瓶厂有分配房,所以赵主任不批。”
刘光齐气愤道:“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他能盖为啥我们就不能盖?是不是我把暖瓶厂的分房退了,街道办就会同意我们盖?”
刘海中略显窘迫地说:“这事恐怕不成,咱家要是再建房子,肯定会影响到那位聋老太太的出行,这事儿街道办肯定不会批准的。而且,你退了现有的房子,又打算住哪儿呢?难道要在外面搭个简陋的棚子吗?”
刘光齐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董秀妮说道:“如果没办法继续住在四合院里,那轧钢厂分不分房子根本就没差别,不管哪里都离得那么远,搬来搬去也太麻烦了吧!”
刘光齐怒气冲冲地说:“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我根本就不该从外地回来!”
虽然刘光齐感到十分失望,但他对林祯的嫉妒却丝毫未减。
他真的非常羡慕林祯的新房子。
原本林祯那两间狭小的屋子住了整整一家人,显得十分拥挤。
如今加建了两间之后,他家成了整个院子里面积最大的一家。
四个儿子搬进去居住,空间非常宽敞,他们家也成了全院子过得最舒适的一户。
记得林祯刚搬来的时候,院里的许多人对他嗤之以鼻。
一个来自乡下的孤儿,靠着一封介绍信才勉强在轧钢厂当上学徒。
还娶了个资本家的女儿,简直可以说是无知无畏。
谁曾想,几年过去,林祯竟成了这条胡同里生活最惬意的家庭,成了人人学习的典范。
而刘光齐自己本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前程本应一片光明。
只因结婚晚了些,没能分到房子,不得不跟着妻子去了外地。
几年过去了,既没有升任主任,也没有当上科长,回到城里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刘光齐觉得自己这些年真是白忙活了,早知道就不该离开家乡。
回到家后,刘光齐整夜未曾合眼。
辗转反侧间一直惦记着林祯的房子和地位,很快便钻进了牛角尖。
他决定偷偷写一封检举信,借此机会给林祯添点麻烦。
即便无法让自己搬进四合院,至少也要出口气。
举报信可不是随便能伪造的,若只是胡乱编造毫无根据的内容,不仅不会让林祯受到惩罚,自己倒可能引来麻烦。
从第二天起,刘光齐便有意无意地搜集关于林祯的信息。
他得知郭大撇子与林祯有过矛盾。
趁着午休吃饭时,故意与郭大撇子同桌攀谈。
然而,郭大撇子变得十分胆怯,一听说刘光齐是刘海的大儿子,立刻端着饭碗离开。
“哎呀,郭师傅别急着走啊,咱们聊聊嘛。”
郭大撇子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神低垂地说:“请您转告林工或秦淮茹,我现在只想安分守己工作,熬到退休就好,不会再无事生非了,请放过我吧!”
刘光齐听后心中暗喜。
被林祯吓得如此厉害吗?这可真是个忠心耿耿的朋友,比那个不知深浅的傻柱强太多了。
“唉,郭师傅您误会了,虽然我确实出自四合院,但跟林祯完全不是一路人,跟秦淮茹也仅是一般交情。”
郭大撇子微微一笑:“别绕弯子了,没用的,我已经看破红尘,只愿在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您找错对象了。”
见郭大撇子准备离开,刘光齐急忙说道:“郭师傅,我可是被林祯亲自揍过的,不信您可以去核实,我只是想向您了解他过去的事情,并无害您之意!”
郭大撇子并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
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清高、通透、超然世外,是因为已经 ** 入绝境,再无翻盘的机会。
他对秦淮茹和林祯既不敢招惹,却又始终怀恨在心。
听刘光齐这般讲来,他的心中起了些许波澜。
相较林祯而言,他对秦淮茹的怨恨更深,可林祯同样是他心底的仇敌。
若是有机会可以报复一番,自然是有利的。
“刘光齐同志,我不明白你说的是哪件事?给我两天时间好好想想吧。”
“好!郭师傅,不是郭主任。”
“为何如此说?”
“嘿嘿,咱们锻工9号车间的主任是代理领班,无论是在技术层面还是管理能力方面,都远不及您。我认为您应当效仿廉颇,老而弥坚,不应像落败的鹌鹑一样,自甘堕落。”
郭大撇子轻笑一声,“明天咱们继续谈,我先回去了。”
他回去是为了查证一些事情,倘若刘光齐确是被林祯所伤,且与刘光天有嫌隙,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林祯的敌人,自己必定要站在同一阵营。
他们的谈话虽小声,但食堂内用餐的人众多,有几个注意到了他们的交谈。
其中包括刘光天,他每日都在密切注视着兄长。
一方面担心兄长使出阴招害他,另一方面也是为林祯留意着动静。
刘光齐和谁说话都没关系,但就因与郭大撇子交谈了一会儿,让刘光天颇感不适。
见郭大撇子离开后,他也匆匆忙忙吃完饭,来到林祯的办公室汇报。
“林哥,有情况。”
“什么事?说清楚些,别急躁。”
刘光天瞄了一眼助理苏雨梅,欲言又止。
林祯眉头微蹙,“直说吧,雨梅不是外人。”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儿我也不确定,可能是我的推测,您听了自己判断就好。”
接着把在食堂看到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林哥,自从我哥调到轧钢厂之后,我就一直在留意着他。他跟郭大撇子并没有什么交情,以前也不认识,忽然跑去跟郭大撇子搭话,我觉得很奇怪。”
林祯轻笑着回应:“别想太多,食堂里人多座位少,很多工人都端着饭盒回车间吃饭去了,你哥和郭大撇子共用一张长条凳也正常。”
“不对,情况不是这样的。”刘光天摇摇头说道:“他们聊了很久,郭大撇子两次打算离开都被我哥拦住,我觉得他的目的不单纯。您不了解我这个哥,从小就是爱打小报告的人,而且特别擅长装出一副正义的样子。”
林祯轻轻点头,笑着说:“也许他是想联合郭大撇子,阻止你升任领班,甚至让你和傻柱一起去打扫厕所呢。毕竟你之前举报郭大撇子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开了。”
刘光天干笑了几声:“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但这也可能是针对您的,所以我才特意过来汇报。最近我爸申请给我哥盖新房的事情被街道办的赵主任批评了一顿,这件事您听说了吗?”
“哦?有这样的事情?”
“哎呀!原来您还不知道啊!”
“说来听听。”
“唉,这是昨天晚上听我妈说的。我哥这次回来,想要学习您在院子里加建两间房,结果我爸得意洋洋地去申请了,直接被赵主任拒绝了,还挨了严厉的批评。后来他们讨论事情的时候,还特意把我和光福赶了出来,想起这事我就来气。”
刘光天详细讲述了一遍情况,林祯听完后微微点头。
心里已经觉得刘光齐自讨苦吃。
原本林祯以为刘光天来汇报这种事只是开个玩笑,他认为刘光齐不至于这么快就招惹自己,刘海中肯定也叮嘱过他不要这么做。
找郭大撇子或许是因为想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二弟刘光天。
林祯觉得刘光天可能是来求助的。
在林祯看来,刘光齐与他目前并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卷入他们兄弟间的争斗。
如果刘光天真的被欺负得过分,林祯可能会出手相助。
但现在刘光天在家闹得很厉害,每天独自对抗父亲和大哥,林祯自然不会再去火上浇油。
听了刘光天的话后,林祯怀疑刘光齐可能确实是针对自己。
首先,刘光齐是一个容易心生妒忌的人,一旦申请建房失败,他很可能会钻牛角尖。
其次,若是真的为了刘光天,他完全没有必要找上郭大撇子。
回到父亲刘海中的身边,已经是对刘光天的一种打压。
大不了和刘海中联手收拾刘光天,根本无需走到联合郭大撇子这一步。
要是连父亲和他都压不住刘光天,
那调查刘光天的隐私,写匿名信之类的倒还说得过去。
如今去找郭大撇子对付刘光天,显然不合常理。
林祯提前防备,既然有这样的可能性,就不能掉以轻心。
但他也不想表现得过于敏感多疑,更不愿直接介入此事。
于是决定装作糊涂,用言语试探刘光天。
“这事虽然有,但我以为你大哥来轧钢厂不过是为了薪水高、待遇好,加上你嫂子也在工作,多一份收入,并不是专门为了扩建房子而来的。”
刘光天说道:“最开始我也没想到,后来特意了解才清楚。他眼睁睁看着你能建房子,自己却无能为力,气得不行。我觉得这次他是打算拉拢郭大撇子,一起搜集对你不利的证据,然后写匿名信举报你。这事儿肯定没错,我们绝对得阻止。”
“唉,可别这样说你大哥,也许他心里确实有些不平衡,但不至于达到背后使坏的程度。你不要胡乱揣测,说不定他只是单纯想跟郭大撇子一起吃顿饭呢。”
“哎呀!林哥,您太天真了,我太了解我大哥了,您千万要小心啊!”
刘光天这话真假参半,他对林祯的忠心掺杂着一半真心一半私心。
与其说他在为林祯担忧,不如说是在为自己忧虑。
“林哥,要是真要查的话,我得花好几天找线索,那时候他们可能早就有动作了。”
林祯叹了口气,“我总不能天天被这些事缠着,我还得干活呢。你自个儿玩吧,雨梅,送刘光天出去,别让我分心画图了。”
刘光天尴尬地笑了笑,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嘿嘿说道:“林哥,你就放心吧,不会耽搁你工作的。这苹果挺甜的,给我吧。”
“滚蛋!”
刘光天离开后,林祯无奈地摇摇头,“唉……刘光齐这个人真是不安分。”
苏雨梅好奇地问:“刘光天和刘光齐是亲兄弟,怎么感觉像是仇人似的?”
“还不是因为他们父母偏心?”
“就偏心这一点,就能对孩子有这么大影响?”
“当然能,俗话说得好,不怕贫贱只怕不公。刘海中偏爱大儿子,还时不时用打骂来压制二儿子和三儿子,所以刘光天和刘光福从小心里就不满,又没地方发泄,久而久之变成了怨恨,他对大哥刘光齐,早就没了亲情可言。”
“天哪,家里孩子多真不好带,真羡慕你能把六个孩子教得那么好。”
林祯轻轻一笑,“孩子多的话,公平最重要,亲情其次。别说什么十个指头伸不齐这种话,那是家长给自己找的理由。指头伸不齐是因为它们各自的功能不同,做的工作也不一样。”
苏雨梅笑着说:“确实如此,只要孩子一说爸妈偏心,家长不是一顿教训,就是搬出十个指头伸不齐的说法。”
林祯说道:“小孩儿哪懂什么亲情重要,偶尔偏心还可以理解,可若是从头到尾都偏向一个,哪怕是个傻瓜也得有怨言。那孔融让梨本就是个笑话。”
苏雨梅疑惑地问:“孔融让梨不是美谈吗?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唉!哥哥把大梨给弟弟才是谦让,弟弟把大梨给哥哥就成屈服了。那些拿这事教育孩子谦让的,不过是种虚伪罢了。”
苏雨梅似有所思地点点头,“孩子们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他们能感觉到不公平。在不公平环境中成长的孩子,性格容易出问题。”
“那你将来对自家孩子会怎样?”
“我?嘿嘿,听你的呗!”
“哎呀,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哈哈,你自己琢磨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