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手腕被银亮的晶砂缠得生疼，那些细小的颗粒如冰针般，顺着血管往皮肤里钻，凉意里带着股钝钝的痒，摩挲着肌肤的触感好似细密的沙砾。
影母半张虫蛀的脸突然凑近，腐坏的气息混着金属味直往他鼻腔里钻，那股刺鼻的气味仿佛一把尖锐的锥子，扎得他鼻腔生疼：\"记住！
噬忆绦会吞噬你关于'父亲'的记忆！\"
\"父亲？\"他喉结滚动，窥魂之瞳的红光在眼底明灭，那红光闪烁的光影如同跳动的火焰。
记忆突然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碎成一片光斑——刑部档案里那张泛黄画像浮出来，血契之子的眉眼与他有三分相似，可下一秒，光斑里又闪过个系着青布围裙的身影，正在替小陈墨包扎被竹片划破的手指。
那青布围裙的颜色在记忆里格外鲜艳，如同春日里的一抹新绿；包扎伤口时，指尖轻柔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是...是那个巫族医师！\"他脱口而出，声音发颤。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炸响在头顶，那声音如同炸雷般，震得他耳膜生疼，陈墨猛地抬头。
傀儡王的绿雾躯体撞碎了半座穹顶，碎石簌簌坠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玻璃破碎一般。
有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他左肩砸进祭坛，溅起的火星映出阿九扭曲的脸。
那哑仆平日木讷的眉眼此刻全绷成了锐角，他嘶吼着撕开自己腹部，冰蓝色的核心像块将熄的寒星，在血肉里明明灭灭，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如同遥远夜空中的星辰。
\"用我的晶核！\"阿九的声音破了音，混着血沫喷在陈墨脸上，那带着温热的血沫喷到脸上的触感，让陈墨心头一紧。
他这才发现，哑仆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化，从指尖开始泛出冰碴般的光泽，那光泽如同冬日里的冰霜，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山魈族魂不能...不能再被反物质吞了！\"
陈墨心中一阵剧痛，自责和悲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扑过去，却被腕间晶砂拽得踉跄。
影母的晶砂线缠得更紧了，像根烧红的铁丝勒进他血管，疼得他额角青筋直跳，那滚烫的触感仿佛要将他的皮肤烧焦。
\"接住！\"
冰蓝核心带着腥甜的血味砸进陈墨怀里，那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他的嗅觉。
几乎同一时间，傀儡王的反物质核心——那团旋转的黑涡突然暴胀，像头张开巨口的野兽，黑涡旋转时发出的呼啸声如同恶鬼的嚎叫。
阿九晶化的手掌按在陈墨手背上，体温冷得刺骨，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穿透皮肤，直达骨髓。\"转...转方向...\"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突然崩成漫天晶砂，每粒都闪着山魈族魂灵的微光，裹着陈墨怀里的冰蓝核心，朝黑涡撞去。
\"轰——！\"
两股力量相撞的气浪掀翻了祭坛，陈墨被震得撞在石壁上，喉间腥甜翻涌，那气浪扑面而来，如同狂风一般，吹得他脸颊生疼。
他看见阿九的晶砂正被黑涡疯狂吞噬，冰蓝核心在漩涡边缘挣扎，像片要被激流卷走的叶子，晶砂被吞噬时发出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陈墨！\"
苏挽月的声音穿透轰鸣，那声音如同天籁之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陈墨抬头，正看见她踩着碎石跃过来，银针刺破指尖的血珠还挂在针尖上。\"用我的血！\"她手腕翻转，银针精准扎进他心口发烫的巫纹里，那针刺入皮肤的刺痛感，如同被蜜蜂蜇了一下。\"双生祭品能稳定暴走的晶核！\"
刺痛顺着巫纹窜遍全身，陈墨倒吸冷气，那刺痛的感觉如同电流般，传遍他的每一根神经。
苏挽月另一只手甩出药粉，带着铁锈味的血气在空气中炸开——是她用自身血液调和的魂定散，他曾在黑市见过她调配这东西，说是能镇住将散的阴魂。
药粉在空中飘散，如同烟雾一般，那铁锈味的血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欲呕。
药粉裹着血珠渗进巫纹，原本灼烧的烫意突然变成酥麻，像有团温热的火在血管里滚，那酥麻的感觉如同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行。
\"稳住晶核！\"苏挽月的指尖按在他腕间脉门，冷艳的面容此刻绷得发白，\"反物质熔炉在反向吞噬空间，只有巫族血脉能逆转它的熵值！\"反物质熔炉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如同机械的轰鸣。
这里的反物质熔炉是一种能够反向吞噬空间的恐怖装置，它不断地吸收周围的物质和能量，让空间变得扭曲和不稳定。
陈墨咬着牙点头。
他能感觉到，阿九的冰蓝核心正在通过晶砂与他的巫纹产生共鸣，每粒晶砂里都浮着山魈幼崽的笑脸——那些本该在山林里蹦跳的小兽，此刻正用透明的爪子扒着他的意识。
他闭上眼，窥魂之瞳的灼痛中，突然看见巫纹里映出双重倒影：一边是刑部档案里血契之子的冷硬眉眼，另一边是记忆里那个蹲下来替他包扎伤口的巫族医师，眼角有颗红痣。
\"是他...是父亲？\"陈墨喃喃，喉间突然发紧。
影母的晶砂还在往他记忆里钻，他能清晰感觉到，关于那个红痣医师的片段正在被抽离，像被无形的手一页页撕去的账本，那记忆被抽离的感觉如同心被撕裂一般。
\"巫族血脉才是终极空间税！\"影母的残魂突然撕裂，锁链崩断的脆响里，她半张年轻的脸突然笑了，\"你以为那些特殊区域的'税'是随便收的？
他们要的从来都是...纯血巫族！\"这里的终极空间税是指在特殊区域，存在着一种神秘的规则，需要用纯血巫族的血脉来维持空间的稳定和平衡。
话音未落，阿九的晶砂风暴突然转向。
陈墨感觉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光线也渐渐发生变化，仿佛从一个封闭的空间进入了另一个未知的领域。
他眼前一花，无数银蓝晶砂裹着他和苏挽月腾空而起，傀儡王的咆哮声、巢穴崩塌的轰鸣瞬间被隔绝在外，只剩晶砂摩擦的细响在耳边嗡嗡。
他看见穹顶裂缝外，幽冥海的反物质水体泛着幽蓝的光，那幽蓝的光如同鬼魅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而在那光里，有只眼睛正透过水幕盯着他——血契之子的右眼，瞳孔里流转着和傀儡王核心一样的黑涡。
\"抓紧我！\"苏挽月的手突然攥紧他手腕，温度透过晶砂传来，那温暖的触感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陈墨低头，看见两人脚下的晶砂正在凝结成半透明的茧，边缘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阿九碎裂时的样子。
茧壁外，血契之子的眼睛越睁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