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宋焱抽了两下鼻子。
那是一股浓郁的香味,让他感觉很舒服。
小二看起来并不强壮,却能一只手托着一个大盘子。
四个盛满葱油面的大碗就放在上面,稳稳当当地送到门口一桌。
李望莜迫不及待拿起筷子。
白须老者说了句:“丫头,有那么急吗?不懂规矩,跟个饿死鬼似的。”
李望莜调皮地说道:“爷爷,你就别说我了,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老者点头笑了笑,是礼貌地朝宋焱这边抬了一下手,说道:
“来吧,宋公子,尝尝这里的葱油面,听说还不错。”
宋焱轻轻抬了下屁股,缓缓朝着老者施了下礼。
其实他自己也已经饿得不轻,想着赶紧把眼前的这碗面下肚。
单单是闻味道,还不够确认这葱油面的出处。
等宋焱第一口吃上的时候,不禁让他心中一片沸腾。
十年前,他也才是十岁,当年的舅舅还是闻名遐迩的征北大将军。
小宋焱和四岁的弟弟宋融,随母亲来到李光武将军的府上省亲。
虽然记忆已经是相当的模糊,但葱油面的味道还能记起个一二,毕竟味蕾的感觉不会骗人。
但是现在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时代的灵魂,自然能回忆起来的东西也比较混乱繁杂。
对于眼前这个白须老者,仅凭样貌他甚至都认不出来是谁。
如果就是他外公的话,只能说在年纪上还对的上。
至于其它的印象,零星的不能再零星了。
再去看看老者旁边这个姑娘,如果是一朵花的话,她正处在最娇艳的那个时刻。
宋焱印象中,还能记得起他大舅李光武确实有一个女儿。
不过早些年也已经出嫁了,人应该在京城,据说是嫁给了一个监察御史家的儿子。
而眼前的这个姑娘,从话里已经听出来了,她是认识自己的。
无论是从醋的角度来说,还是从吃葱油面的经历来讲,姑娘对他的生活习惯也是了如指掌。
十年之前,这位姑娘也不到十岁,说不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如果当时没有在金州的征北大将军府一起玩耍过,想来也不会对自己有如此多并且深刻的印象。
思来想去,宋焱还是认为,姑娘只是听了一些长辈的描述而已。
加上打小就对自己的文采崇拜有加,随着年龄的增长,进而增加些爱慕的意思。
而姑娘正对面这个少年,仪表不凡。
宋焱刚才也听到沈力和徐长风的议论了,大概意思是他们长大超级相似。
宋焱估计这个少年既然跟着白须老者,又和姑娘如此熟悉,或许是他众多表弟中的一个。
具体是大舅二舅还是三舅家的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宋焱大口吃着面,转眼的功夫,已经只剩下汤了,眼看汤也快被他喝完。
白须老者会心地扶着胡子笑了笑,说道:“宋公子,这面如何?”
“好,好的不得了,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面食。”
“确认你是第一次吃到这个味道?”
宋焱已经喝完碗中的汤,没有在碗底留下任何东西。
他拿手帕擦拭完嘴巴后,说道:“难道前辈不相信我说的话?”
“宋公子,不要见怪,老夫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毕竟我们也是在昨天才见的第一次面。”
“前辈,你的面怎么一点没动,你不饿吗?”
“哦,呵呵,我刚才想起来一些往事,一下子走了神,把吃饭的事情都给忘了。”
“既然这样,前辈您慢用,今天出去的时间长,我也该回屋休息一下了。”
见宋焱要离开,白须老者急忙起身,说道:“公子真的不想留下再说会儿吗?”
宋焱拱手道:“前辈,还有事情吗?”
“冒昧的问一句,宋公子你的家人可都安好?
宋焱欲言又止,矗立在原地用眼睛余光看了看李望莜,有瞄了一眼李记北,还是开口了:
“说来也惭愧,我从小就是孤儿,早已经没有什么家人了。”
李望莜突然放下筷子,凌厉地说道:
“你胡说,你的家人还有很多,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白须老者没有阻止李望莜的话,也没有做什么解释,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公子的苦衷我们都懂,只想告诉你一声,你可以把我们三个当成家人,
我这把年纪做你的祖父你也不亏,只要你不嫌弃,丫头他们两个也都可以做你的弟弟妹妹。”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无论如何宋焱都不吃亏,宋焱再次拱手抱拳道:
“承蒙诸位错爱,在下感激不尽,相信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看了眼李望莜和李记北,说道:
“好一个拨云见日,我们大家都期待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宋焱抬腿转身,即将要上楼,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不知前辈等人将要去往何处,还有就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老者笑着说:
“公子不必担心,老夫觉得既然你们在这个客栈落脚,只有两个可去,一条路是向着西南方向,可绕道去西州。”
宋焱点头,示意白须老者继续说。
老者接着说道:“还有一条路,就是朝着东南方向,走滂沱山脉,
不过今天早上你也看到了,又是匪又是兵的,人数还不少,恐怕会凶险无比。”
“前辈还没说你们要去何处?”
“哦,只顾卖关子了,忘了说我们自己了,我们呀,就是要去滂沱山上去,会会那些无恶不作的土匪去。”
宋焱呵呵一笑,看向李望莜说道:
“在下听说那滂沱山的土匪众多,且大多未娶妻,故还是建议前辈不去为好。”
“娶不娶妻的,跟我们上山有什么关系呢?“
“你看你孙女这么漂亮一个姑娘家,万一被土匪抢走做了压寨夫人可怎么办?”
听了宋焱提醒的话,李望莜先是会心一笑,接着便是朝着宋焱一顿的责备:
“做不做压寨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乐意冒险上山,
哪里像你,一个大男人,当着家人们的面,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
李望莜对宋焱的不满,瞬间惹得白须老者和李记北一脸笑意。
不过他们四个人很快被门外的吵闹声音惊动,从门外冲进来三四个红衣大汉。
是镇远镖局的镖师,一个个慌慌张张的。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满头大汗,表情沮丧,犹如从鬼门关走过来一般。
其中一个镖师认出了宋焱,急忙抱拳喊道:
“宋公子,出事啦,陈师傅在哪里?快带我们去找他吧!”
说着说着,老陈已经拉着郭镇远从外面进来。
老陈边走边说:“师兄啊!你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半大孩子一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呢!”
“总之,找不到金佛头,我无法向主家交代,失了江湖脸面,还不如让我一刀把自己解决了算了。”
“你给自己解决了,算是解脱了,你的一家老小咋办?你的一众镖师们咋办?\"
……
见老陈和郭镖头在门口喋喋不休,白须老者慢慢站起。
他走到郭镇远身边,摆摆手把老陈支会到一旁。
贴着郭镇远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郭镇远越听越兴奋,到最后几乎要哭了。
连忙拱手说道:“好,好,好,好!一切照老先生的意思办,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