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舟只觉得裴争渡的心思难猜，倒也不生气，转而又去拿了个水母摆件。
“这个我也要。”
裴争渡却又抢了去。
“你不是说桌上放不下？”
裴争渡：“整理一下，应该能放下。”
谢舟这下真有点生气，怎么看裴争渡都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就喜欢抢别人的？”
裴争渡理直气壮，笑容欠欠的，“对。你给他选其他的，别选这两个类型。”
谢舟问：“为什么呀？”
裴争渡挑眉，十分霸道：“我不想别人的款式跟我的一样。”
谢舟无语，“那么多人买同款，这又不是定制的。”
裴争渡不依不饶，“反正他不行。”
谢舟摊开手，给他看自己手里的东西，问：“那我呢？”
裴争渡看了眼，又从纪念品里薅了一个跟谢舟一样的贝壳，齐了。
“可以。”
谢舟见他事事都要跟自己一样，不由得吐槽，“学长，你是学人精吗？”
裴争渡：“......”
裴争渡神色颇为复杂，“有时候，我甚至有点怀疑......”
谢舟等着他说下去，“什么？”
裴争渡叹了口气，“选好了吗？我付款了。”
谢舟忙说：“等等，我再给年宝选两个。”
裴争渡眼眸微眯，“年宝？你跟他什么关系？”
谢舟忙着替余年挑选好看的摆件，没空搭理他，随口说：“好朋友啊，他直播间的水友都这么叫他。”
裴争渡思索了一下自己直播间的水友平时对自己的称呼。
好吧，没这么肉麻的。
裴争渡道：“人家那是网上叫叫，你现实也这么叫他？他都多大了，不嫌害臊吗？”
谢舟抬头看他一眼，与之对视，“学长，你这样子好像在吃醋哦。”
裴争渡坦然，“嗯，你终于发现了？”
谢舟被他逗笑，“好啦，裴宝，你也是宝行了吗？”
看他一副丝毫不往心里去的模样，裴争渡幽幽叹气。
“还没问你，怎么来燕城了？考上这边大学了？”出了海洋馆，裴争渡拎着袋子，看着身边吃雪糕的人。
谢舟点头，跟他说了自己的学校。
裴争渡闻言低头摆弄着手机，片刻后又抬起头，对他笑，“燕东政法吗？查了下地图，离我们俱乐部不远，早知道你在那里，我就过来找你了。”
谢舟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慌乱道：“学长那么忙，应该也没时间来找我吧？”
裴争渡眯了眯眼，伸手抹开他唇角的一点雪糕渍，“这可就冤枉我了，明明是某人躲着我，故意不跟我联系，现在还要倒打一耙？”
谢舟害羞别过脸，心虚道：“我没有躲你。”
裴争渡突然凑近，认真端详他的表情，把谢舟吓了一跳，他又像恶作剧得逞似的退开，笑得爽朗，“谢小舟，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从不敢看我。”
谢舟抿唇，仔细回想了一下，是、是吗？
不过裴争渡似乎也没打算深究，“还没问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谢舟胸中涌起一股酸涩，想把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他。
可他和裴争渡又是什么关系呢？
对方会听他唠叨这么多废话吗？
谢舟点头，只说：“挺好的。”
裴争渡看着他，轻声问：“还有人欺负你吗？”
谢舟咬着唇，仰头和他对视，“没有啊。”
谢舟性子内向安静，长相又好看，很得女生喜欢，总有些男生看不惯找事。
裴争渡在的时候还能帮着他，后来裴争渡打电竞打出了名堂，直接跳过青训，被一家职业俱乐部挖走。
再后来，两人就没了联系，谢舟又是一个人了。
裴争渡沉默无言，半晌，叹气。
“抱歉。”
谢舟愣住，又听裴争渡说：“当时我妈病成那样，我需要钱......”
谢舟摇摇头，裴争渡家里的事他听说了，他也能理解，只是有些遗憾，当时他还没有手机，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也没能跟对方好好告个别。
后来他有时候也在想，要是他早点被谢家认回去就好了，这样他就有好多钱给裴争渡，他拿去给他妈妈治病，自己也能好好完成学业，他们，或许也不用分开了。
“我知道的，你当时也很辛苦，而且你不还让人照看我吗？后来你出名了，他们知道你跟我关系好，也不会太为难我。”
顶多就是承受一些言语刻薄，谢舟听得多了，其实也就习惯了。
他不太想跟裴争渡扯谁欠谁的问题，又问：“阿姨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裴争渡点头，“挺好的，她也在燕城，有空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谢舟以前去裴争渡家玩，他妈妈知道谢舟是养父母带大的，难免心疼他，待他很好。
“好啊，就是不知道阿姨还会不会记得我。”
裴争渡说：“肯定记得。”
谢舟讶异，“你怎么知道？”
裴争渡失笑，“我妈每次做糖醋排骨都跟我念叨，说你很喜欢她这道菜，还问我怎么不带你回去玩了。”
谢舟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
养父母家过得清苦，吃得不太好，谢舟也瘦巴巴的一个。
裴家家境稍微好些，每次谢舟过去总能吃上肉，他第一次去裴家吃饭，裴母就是做的糖醋排骨，酸甜开胃，馋得他多吃了两碗饭。
裴母知道他喜欢，每次他去裴家做客，对方都会做那道菜。
这么说着，谢舟倒是有点想念裴母的手艺，想念那些无忧无虑和裴争渡在一起的时光。
谢舟也同他说了自己被家里认回去的事，不过没有告诉他自己是谢家的。
倒不是旁的什么，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家里那些复杂的事情。
两人在外面待了一天，眼看天色就快暗下来，但谁也没说要回去的事。
终于，还是裴争渡的队友打电话过来，让他赶紧回去训练，后者这才对谢舟说：“我送你回去吧。”
谢舟看到他手机上还挂着自己做的小挂坠，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欢愉。
“没事，我家不远，自己回去就好了，你赶紧回去训练吧。”
裴争渡把手机揣兜里，“不着急，走吧。”
谢舟也有心想跟他多待，听他这么说便没有拒绝。
一盏盏路灯在夜里亮起来，两人并肩走着，两道影子若即若离。
谢舟有些难过，他们连影子都不能靠在一起。
路过一处寂寥的街道，昏暗中，谢舟看到一对情侣在拥吻。
女人依依不舍地抱住男人，“好不容易约个会，干嘛走那么早嘛？”
男人低头轻抚女人的头发，温声道：“宝宝，今天真有事，下次，等下次我陪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女人有些失落，又抱着男人依偎了好一会儿。
谢舟咽了咽，余光瞥了裴争渡一眼，后者没说话。
他想，若是他和裴争渡能在一起，会不会也是这般光景。
随即又自嘲一笑。
他在想什么呢。
路过了那对小情侣，裴争渡问他，“刚刚笑什么？”
谢舟没想到会被他听到，有些尴尬，“没什么。”
谢舟随口问：“你回去要训练到什么时候？”
“最近打比赛，有时候时间不固定，今天是八点到凌晨一点。”
谢舟点点头，“这么辛苦。”
“还好，训练起来时间过得很快。”
谢舟舔了舔唇，旁敲侧击道：“像你们这样，大把时间都留给游戏，应该没什么时间谈恋爱吧？”
“是紧凑些，所以能挤出的时间都留给了重要的人。”裴争渡视线落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