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还在怀疑是不是主系统在盯着自己，没注意到上头轻飘飘地扫过的那眼。
一直盯着对方动作的池归月捕捉到那一眼，有些意外，心中隐隐约约浮现一个猜想。
她又在系统的毫无反应的情况下把这个猜想压下。
不，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太荒诞了。
作为首席测试者，她对自己的系统也是极其大手笔，别人还需要那些点数回到自己的世界换作寿命金钱什么的，而她这缕神魄根本没有什么愿望。
因此只要一出现“升级”按钮池归月总给系统点上，还纵容祂买了一大堆没用的装饰。
因此祂的功能大概仅次于主系统。
若是杜若是她想的那样，她的系统早就识别出来了，怎么还会和个二愣子一样蹲在人家脚边研究那刚刚往生的邪祟？
而且抛开系统这家伙，池归月不得不承认，她也找不出此人的破绽。
如果特别不要脸不算破绽的话。
唯一奇怪的地方便是他对她没来由的执着。
池归月对于疑似要弄死自己的人不抱任何兴趣，看着对方满脸无辜的表情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座的师兄告诉本座，谷主大人自告奋勇代替本座去边境轮值。”
杜若故作讶异：“竟然还有此事。”
蹲在他脚边的系统：？
祂突然明白那股子熟悉感哪里来了。
这人欠的程度堪比池归月的某些时候啊？
这副“你看不惯我但你也不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模样，起码有八成像池归月。
棋逢对手啊棋逢对手。
池归月也故作惊讶：“是啊，竟有此事？这不是凭空污蔑谷主大人的清白么？”
系统：？
清白？
啥清白？
祂错过了什么？
杜若只当是她在说那些传言，刚想接话，谁知嘴里刚出来个“师妹”便被对面的人打断。
池归月眼睛一弯：“说的咱们谷主大人在边境有什么相好似的，这么上赶着去。”
边境的防线安排一贯都是轮值，除了一些自愿这辈子待在边境的老家伙，不存在什么很少回来的修士。
只能在边境遇见的相好，那便只有妖魔鬼怪。
嚯，人鬼殊途啊！
听懂了的杜若：......
同样听懂了的系统：......
祂收回刚刚的话。
论阴阳怪气，杜若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功力不及池归月那家伙的一半！
杜若脸色不变：“师妹这话说的，当真是伤人心。顾掌门在大会上便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在下真挚的提议，现在师妹又不远千里赶来对在下问责。玄天宗这般，是对残梦谷有嫌隙么？”
池归月闻言嗤笑声：“师兄他不拒绝谷主大人不自量力的提议，难道还要看着谷主大人跑去送人头么？到时候可不是什么嫌隙不嫌隙的，那是吃白事愿不愿意添双筷子的事了。”
披着外衣还觉得有一点冷的杜若：......
杜若抬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也不知是冷到还是被池归月气到。
池归月认为是对方刚刚刮出来的风太大，绝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杜若艰难地把歪去他死了之后会不会大摆宴席的话题摆正：“所以，师妹是来为自己的亲师兄来讨说法的么？”
“当然不是。”
杜若似笑非笑。
“本座的亲师兄性情中人，不至于沦落到本座给他讨说法的地步。”
一个“亲”字被池归月咬的极重。
杜若无动于衷，恍若听力离体出走。
池归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杜若。
没有异常的地方。
这说话的方式，也没有要杀她的道理。
嘶，莫非是她想多了？
虽说三岁稚童都知道无情道禁动情，但不排除这人理解能力不如三岁稚儿啊。
在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档口，池归月冷不丁冒出一句：“实不相瞒，本座远道而来是想问些事情。”
杜若面色严肃起来：“竟然还有玄天宗的资料查不到的事情？莫非是什么疑难杂症？”
听见池归月是来问事的系统：？！
测试者你变了！
为什么不问祂！
这Npc能知道啥啊！
快问祂啊！
“谷主大人医者仁心，想必对人心看的通透。”
池归月一字一顿：“那请问谷主，一个人为何无缘无故想杀另一个人。”
杜若：......
年轻的残梦谷谷主垂下眸子，无奈地笑了一声：“这真是个难题啊......”
救人不需要理由，杀人当然也不需要理由。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他也不知这位很有个性的玄天宗师妹来问他这个救人为上的医修这个问题做什么。
更何况，杀人这种事情，还是剑修懂的更多才对
就像她刚刚把剑锋不偏不正地倚在他的脖颈上，目光随意地擦过他的侧脸，似乎在寻找下手的地方。
杜若方才并没有表现上的如此淡定。
他感觉到了她没有隐藏起来哪怕半分的杀意。
这也是他先败下阵的原因。
她最后放了他大概是看在他确实有几分医德，再者是不想惹麻烦出来。
她还是那样漫不经心，不把任何人和任何言论放在眼里。
杜若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下不知。”
池归月召出了惑心。
杜若默默后退两步，抱紧了自己的古琴，眼睛却仍然紧紧盯着对面，似乎要在对面之人脸上看出些什么。
“不过，师妹可知，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只为了救另一个人？”
系统：？
这个问题可太好了！
这可是池归月的专业领域啊！
专业对口啊兄弟！
池·专业死亡回档第一人·归月挑眉，眼神示意系统滚过来。
系统连滚带爬：［陛下有何吩咐？］
在某个世界当过女帝的池归月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这人智商没问题吧？］
病弱青年继续开口：“是因为爱吗？还是恨呢？”
系统琢磨着回复：［铁定是有个老相好了，在这里情啊爱啊的，恨不得来场雨表演那个“让这大雨全部落下”似的。］
对对方的表演毫无兴趣的池归月冷声提醒：“本座修的是无情道。”
她对这些情情爱爱不感兴趣。
“无情道啊......”
年轻的谷主轻笑了一声：“在下为了一个人，等了很久很久很久......”
一阵风吹过，扬起万千花瓣。
“师妹，无情道当真无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