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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妙厨 > 第六十六章 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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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廖当家的口中很快就要“享福”的宋妙,还在赶着做菜。

先前何七跟珠姐儿临时过来,耽搁了一阵子,她本来的计划就有些赶不及了。

眼见后院里那秦纵安排的人已经把午饭买了回来,宋妙先去看了看菜色,见都是大肉、大菜,同昨日中午、晚上的大差不差,心中顿时有了底。

还是不要锦上添花了。

鸡鸭鱼肉虽然好,但一套浓油赤酱、煎炒烹炸下来,同样的菜色,第一顿固然满足,到了第二顿,就没了头一回的激动。

今天中午是第三顿。

人的胃是有穷的,并不能消化太多,天天这么喂,又不是鸭子,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吃得动了。

她觉得最好还是做两个解腻的菜。

但跟昨日午饭时候那柚子皮酿、笋酿不同,今天的连肉都要少放。

两口灶同时开,一口烧水,一口炒菜,都是家常小菜,做起来又简单又快,等后院里的桌子架好,饭菜摆上,碗筷备好,她的菜也出锅了。

后院里。

有了昨天中午的前车之鉴,这一回明明酒楼里买回来的饭菜都摆齐了,众人却迟迟没有怎么动筷子,而是互相谦让。

有人提议道:“前头还有两个人当值,另有那韩正言,他昨儿去了衙门,虽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秦判官留住,但就是再忙,今日也该回来了,他那里也算一口人,是不是要留点菜出来。”

一时几乎个个附和。

尤其那秦纵最为积极,道:“多留点,今日点的大菜都是能放的,到时候温在锅里,任他们什么时候来吃都不怕!”

他说着,已是一下子站起身来,自己动手帮着分菜,一边又忍不住扭头往后看。

今天中午那韩砺不在,众人心照不宣,个个都抢着去坐靠近中门的位置。

最后是秦纵硬说自己资历最浅,又因这一桌都是他请的,诸人不好争,给他厚着脸皮抢到了。

有了韩砺昨日的示范,他依样画葫芦,趁着给旁人留菜的机会,把自己面前桌子上的位置也腾空了出来。

如此明显,如此作弊,昨天韩砺做的时候,旁人一回生,刚开始还看不出来,今日二回熟,哪里还不晓得这秦纵意图。

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但是人的情绪是控制不住的。

一时之间,诸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谴责。

那秦纵只一味装傻。

开玩笑,要是换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他就不信对方能忍得住不来一番同样的做法!

跟席间其余人不同,秦纵自小是富贵乡里养出来的,好菜、好肉从来不缺,自打进了京都府衙,为了跟旁人打成一片,没少请衙门里的兄弟出去外头吃喝。

说实话,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往肚子里塞,也已经腻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大酒楼里出来的吃食,多有一种油汪汪的感觉,刚开始还好,多吃几次,反而比不过一些小食肆的家常菜适合人的肠肚。

昨日他吃到那宋小娘子做的柚子皮酿,笋酿,虽不至于惊为天菜,但吃进肚子里,着实舒服。

吃的时候舒服,吃饱了舒服,也不油,也不腻,太适合他的口味了!

还是家常菜养人!

这般想着,秦纵除却留菜,还不住劝菜起来,叫这个,让那个,喊他们多吃好肉。

桌上其余人嘴上答应,那两根筷子却像是被铁匠牢牢焊死了一般,彼此紧紧贴在一起,怎么都张不开。

难得有那一两个把筷子打开了的人,手又像是连筷子都不会使了似的,夹了半天,只夹起来一块两块小小的菜,腿、翅膀、鱼肚腹这等好地方,竟是一个人都不去夹。

“都吃啊!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客气!”

秦纵忙劝菜。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

早上那宋小娘子给他们留了糯米饭、烧麦,又有两样饮子,个个都是头回尝试,难免吃得多了些。

盯梢盯梢,又不用到处走动,一些人窝在杂间,一些人守了一夜忙着补觉,另有几个虽然在外头盯看,到底也没走动多远,根本不怎么饿,眼下看着这一桌子菜,说要吃,也是吃得下去的,但要说胃口,那确实不怎么有。

更何况,一会子宋小娘子不是还要添菜嘛!

本来肚子就没空出多少地方,要是吃了这些肉,那添菜送上来,吃不下了怎么办!

这天底下,难道只你秦纵一个人会算?!

一席正安静呢,那昨晚才来,与一桌人都不熟,正干坐着的朱氏忽然就站了起来,道:“小娘子来了!”

一时一桌人个个跟着看了过去,果然见得宋妙手中托个盘子走了过来。

秦纵急忙道:“宋小娘子,放这里就好,这里有位置!”

一面说,一面让从条凳里走了出来,欲要学昨日那韩砺去接。

然而他才走出一半,回转过身,一抬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那朱氏不知何时,竟是早就已经迎上前去,把那托盘接到手中,回身走到半路,往她自己座位而去。

“宋小娘子说前头还有一个菜,叫官爷们先吃。”朱氏笑呵呵的,“大家伙当差辛苦得很,都坐着就是,宋小娘子不在,还有我跟老孙两个招呼呢!”

朱氏言语爽利,做事也麻利,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地方,冲着丈夫使了个眼刀。

孙里正才搛了一筷子菜,犹犹豫豫不知要不要往嘴里送,看见妻子眼色,麻溜地就站了起来帮着腾挪面前盘碗。

很快,两个菜就摆好了。

一个酸腌菜炒猪肉沫,一个撒拌合菜。

酸腌菜一上来,一桌子人的筷子就动了起来,仿佛就在刚刚那眨眼的功夫,两根黏在一起的筷子又被哪个铁匠凿开了一样。

“这个好!这个开胃!”

辛巡检手最快,抢到了那盘子里的勺子,当先挖了一大勺进自己碗里,还没吃进嘴巴呢,就先赞上了。

不过他也只来得及赞了这一句,等就着那酸腌菜炒猪肉沫扒了两口饭,他便再顾不上说话了。

酸得太爽了!

那酸芥菜梗多叶少,泡过水,也没有炒制太久,保留了菜梗脆嫩的口感,吃起来“咯吱咯吱”作响,叶子则是一种有阻碍的口感,微微韧,很香,耐嚼。

肉沫剁得非常碎,肥多瘦少,吃起来是细腻绵软的,又带着一点微焦的油香。

用猪肉沫煸炒出来的猪油炒酸菜,肉沫的油脂和油香很好地渗透进了酸菜里,中和了那一股生硬的发酵酸味,使得酸味柔和了很多,酸菜的酸又炒进了肉沫里,叫那稍肥的肉沫吃起来也带上了很舒服的酸香味。

宋妙炒制的时候,还下了一点茱萸,叫这道菜带上了微微的辣味。

脆、酸、爽、辣,和香香的白米饭搭在一起,简直绝配。

吃了两天的大鱼大肉,忽然得了这一碗酸菜,满桌子人都积极得不行,等不到勺子的,那筷子能夹多少夹多少,也要先尝为敬。

辛巡检埋头扒饭,只用两勺子酸腌菜炒猪肉沫,就送完了一碗饭,又去盛了一碗。

等他再回来,已经抢不到勺子,便转头又去夹那撒拌合菜。

这菜用的是菘菜、白菜、水芹、豆芽,都只用滚水轻轻焯烫了一下,还没断生就捞了起来,过冷河,拧干水分,跟花椒油、酱油、醋各一勺,并一点点白糖提味,就这么一拌。

吃起来的时候,几样春菜完全还是脆嫩生生的,跟刚摘下来的时候也没多大差别,菜叶菜梗都是青翠的。

春菜正是当季,花椒油那股特殊的香气带得各种春菜本身的清甜、脆嫩更突出,又有一点醋味和白糖衬托那菜本味,一点酱油调味,清清爽爽的,用绝妙二字来形容,或许在旁人眼里有些夸张,但对吃到嘴里的人来说,却是一点都不过分。

辛巡检只用这两盘菜,就一连干掉了三碗饭。

等咽下最后一口,他肚子已经有点撑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饭锅旁,预备再盛两口。

这一回就要慢慢吃了。

然而刚把饭锅盖打开,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等再去开另一口锅盖,忍不住失声问道:“饭呢?!”

满满两锅的饭,怎么就一眨眼功夫,见了底,连锅巴都没了!

听到他发问,好几个人都望了过去,见得那空空的饭锅,俱都发出失望的“哈\/”声。

有人叹道:“这肉沫炒酸菜,太杀饭了!米饭忒不禁吃!”

辛巡检捧着碗,有些失望,却也只好坐回了位置上。

但他刚坐下,就见得面前桌上拿布盖着的一个竹篮,心念一动,把那布一揭开,果见里头一篮子都是炊饼、馒头、包子。

辛巡检那手跟闪电一样,目标明确,立刻就抄起了一个老面包子。

一时间,“唰唰唰”,人人都往那篮子里抢。

戗面包子配酸菜肉沫,一样搭得很呐!

都是在外头常年办差的,吃饭跟饿死鬼投胎也没甚两样,把那朱氏看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等宋妙把一碗汤端出来,撒拌合菜和酸菜肉沫都吃了个干净,只给她留了一小碗,其余那些个大肉、大菜,都还囫囵剩着,动得很少。

见她出来,这一回秦纵终于抢上前去,把那汤接了。

是一碗清煮白萝卜汤。

没有放一点肉,油也不放,只下了几片姜、一小把葱花、一点盐跟胡椒调味,吃的完全就是白萝卜的清甜。

此时白萝卜已经是末季,宋妙还特地焯了一次水,又下了一小抓生米去那股子白萝卜的青苦味。

一碗汤喝下去,再吃几块清甜的白萝卜,简单、清淡,是专门为这一顿大鱼大肉配的,实在是太舒坦了。

一桌子人都在喝汤,吃萝卜,吃着吃着,不知谁人感慨了一句,道:“我这山猪吃不了细粮的,还得是家常菜啊!”

过了一会,复又有人补了一句,道:“还得是宋小娘子做的家常菜啊!”

***

吃完午饭,把泡了一夜的雀麦、青稞一道蒸上,宋妙又忙了一会明日出摊的备菜,眼见时辰不早了,方才回房休息了一下。

她把中午那何七送的帖子取了出来。

用的是桑皮笺纸,竹纹非常精美,封面写了“何英敬拜”四个字,用蜡封了口,封口处还盖了一个小小的“英”字。

那字龙飞凤舞,十分漂亮。

宋妙暂时不打算用这帖子,便不去拆它,只小心收了起来。

她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

那韩砺仍旧没有回来,不仅如此,左右军巡院还派了个人过来,把那辛奉给匆匆叫走了,又带走了两个巡兵。

而屋子里剩下的兵卫们也不知道得了什么信,盯看得更仔细了。

到了傍晚时分,又打后院来了几个巡兵,这一回却是带来了许多杀威棒,又有镣铐、枷锁、绳索、黑布等物,还给屋子里其他人带来了绑腿。

原本的兵卫们一直都是便装,得了绑腿,个个没有二话,当场就缠到了腿上。

自下午开始,宋妙很明显地察觉到,兵卫们轮换的时间缩短了很多。

旁人都可以轮着睡,只那孙里正最可怜,因要他认人,在杂间熬了一天一夜,前一天也没怎么睡好,整个人眼睛都乌青了,只靠在墙上小憩,又不敢睡死过去。

朱氏看得心疼,也不好说什么。

但她人已经来了,要是没有兵卫跟着,也像宋妙一样不可以随意进进出出,只能时不时唉声叹气的,又同宋妙道:“其实老孙认识的人,多半我也认识,我也可以给他去干这个盯梢的活的,偏他不让,说我而今熬不得夜,哪里就熬不得了!”

“平日里屁事不干的,这会子倒是装起熊样来了!”

念念叨叨的。

宋妙安慰她道:“也就这一两天,熬过去就好了,说不定明天孙叔就能睡个好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

当天晚上过了子时,眼看天色尽黑,宋妙把那蒸好的雀麦、青稞拌匀了酒曲,放进陶缸里坐在熄了火的灶上,由它自己发酵,检查过大门,正要回身,却听门外蓦地传来一阵突兀的敲门声。

那声音“笃笃笃”的,敲了一会,又有人幽幽叫道:“里头有人吗?宋小娘子?”

寂静夜幕中,声音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