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就是这里。重一点……”
王镜斜倚在软榻上，烛火在她疲惫的面容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她闭着眼睛，感受着阿卓轻柔的动作，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阿卓跪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镜的神色。她修长的手指正按在王镜的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地打着圈。见王镜眉头舒展了些，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阿卓轻声说道：“主公今日辛苦了。”
她指尖沾了些薄荷膏，沿着王镜的额际缓缓推按。
寿宴上那些觥筹交错、暗藏机锋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王镜既要应付各方宾客，又要维持着端庄高贵的形象，确实耗神费力。
王镜微微睁开眼，看着阿卓专注的侧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只白虎安置得如何了？”
阿卓一边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已经送到城外的别苑了，按主公的吩咐，专门辟了一处清静院落，还找了几个懂驯兽的仆役照看。那白虎很温顺，一路上都没闹腾。”
“甚好，那些贺礼都清点完了？”
“小乔淑女已经登记造册了。陈太守送的玉观音摆在佛堂，交州进贡的大珊瑚放在前厅……”
谈话间，阿卓温热的手掌贴上王镜的后颈，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她的手法很特别，时而用指腹按压，时而用手掌推拿，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缓解着王镜的疲惫。
“嗯……”王镜舒服地轻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阿卓的手从她的脖颈一路按到肩膀，那些因长时间端坐而僵硬的肌肉渐渐舒展开来。
烛花爆了个灯花，室内光影摇曳。
王镜面色透着掩不住的疲惫，眼皮直打架，阿卓终于忍不住开口：“今日便让我帮主公吧。”
王镜耷着眼皮，点了点头，由着阿卓搀扶至妆台前缓缓坐下。
阿卓站在她身后，取下一件件华贵的首饰。点翠的华盛、累金丝的掩鬓、珍珠串成的璎珞……每取下一件，王镜就觉得头上轻了一分。
当最后一根发钗离开发髻，王镜如瀑的长发顷刻倾泻而下，在烛光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阿卓取来犀角梳，从发根慢慢梳到发尾。梳齿划过长发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春夜里的细雨。
王镜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阿卓的手背。
“谢谢阿卓……”王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在阿卓心里荡开层层涟漪。
她的目光扫过梳妆台上那些卸下的首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奇怪，”她侧头看向阿卓，“我之前送你的那些白玉耳环、翡翠扳指，怎么不见你戴？”
阿卓闻言一顿，“属下每日要练兵，还要外出执行任务，戴这些……不方便。”
王镜却忽然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她，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口，“那来见我的时候可以戴上啊，我还从没见过你盛装的样子。”
阿卓耳尖微热，抿唇不语。
王镜却越说越起劲，自顾自地打开妆奁，翻找起来：“山越女子善识矿脉，眼光向来毒辣，我记得你喜欢漂亮石头，这回我赏你最好的……”
她指尖拨弄着匣中的珠翠，叮叮当当的声响里，她的声音十分轻快。
“翠太老气，珍珠沉闷，还是……”
她忽然拈起一对赤金嵌红宝的耳坠，在阿卓耳畔比了比，眼睛一亮，“还是这对红宝石耳坠最衬你。”
“你这样的美人儿，就该戴些鲜亮的。看这红宝石，像不像雪地里燃起的篝火？”
阿卓呼吸微滞。
王镜离得太近了，近到她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头油香，近到她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细密阴影。她的指尖偶尔蹭过阿卓的耳垂，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王镜还在兴致勃勃地挑选：“还有这个鎏金臂钏，这个缠丝玛瑙戒……”
阿卓的目光却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那唇瓣因卸了胭脂，显出自然的粉润，像初绽的樱瓣，让人想……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阿卓猛地攥紧了手指。她仓促后退半步，硬生生别开视线：“主公，夜已深了，您该歇息了。”
王镜这才停下动作，有些遗憾地看了看手里捧着的首饰，又看了看阿卓微红的耳尖，忽然笑了：“好，那改日再试。”她将耳坠塞进阿卓手心，“但这个你先拿着，明儿来见我时戴上，我想看。”
阿卓握紧那对犹带体温的耳坠，低低应了一声：“……是。”
转身退出房门时，她的心跳仍乱得不成样子。
屋外，皎月当空。这一日的兵荒马乱终于落下帷幕。而明日，不知又会迎来怎样的喧嚣。
……
【当前时间：东汉初平四年冬月十三】
【叮——签到成功，获得“香水（100瓶）”】
王镜脑海中响起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这系统倒是难得贴心了一回，昨日她刚盘算着要做香水生意，今日就送来了现成的货源。
系统商场里的香水好贵呢，要50信仰值一瓶。这一下子就省下了5000信仰值。
王镜仔细清点着系统空间里整整齐齐摆放的香水，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彩。她随手拿起几瓶细细端详，发现每款香水的香调都各不相同，有清雅的兰草香，有馥郁的玫瑰香，还有带着木质调的沉香。
王镜轻声自语：“倒是正合时宜。”
当今天下，无论男女贵族都以熏香为雅事，光王镜知道的就有“荀令留香”这样的典故。她记得荀彧的衣袖总是沾染着淡淡的熏香，所到之处香气三日不散。若是能让这些名士都用上她的香水……
想到这里，王镜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她开始认真挑选起来：这瓶带着栀子花香的适合大乔，那瓶清甜的茉莉香配小乔正好；阿卓平日里喜欢清淡的味道，这瓶带着雨后青草气息的最合适不过。
她又挑出一瓶沉稳的檀香，准备送给荀彧；选了一款清冽的雪松香送给郭嘉；孙策性子张扬，配上一瓶热烈的龙涎香；陈登素来风雅，这瓶混合了梅香的定能讨他欢心……
王镜将选好的香水一一摆放在案几上，随即吩咐侍从把这些香水分别包装好，送到各人处。
这些送出去的香水，必定会被他们，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很快就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仿佛已经看到订单如雪片般飞来的场景，到时候就该考虑定价和销售渠道了。
……
侍从捧着鎏金匣子踏入军师院落时，郭嘉正倚在窗边翻看竹简。
听闻是王镜所赠，他眉梢微挑，指尖挑开匣中丝缎，露出一瓶琥珀色的香水。瓶身琉璃剔透，液体在光下流转如融化的蜜糖。
“替我谢过主公。”
郭嘉拔开瓶塞轻嗅，忽而轻笑，“不过这香是否衬我，还要请主公亲自来品鉴才是。”
他随手将香水点在耳后、腕间，幽微的雪松香混着琥珀的暖意缠绕周身，连呼吸都染上了三分清冽。
侍从低头退出时，隐约听见军师哼起了小调。
…
军营里炭火正旺，孙策与严白虎对着沙盘争执不下。侍从战战兢兢递上锦盒，孙策随手掀开，浓烈的龙涎香顿时扑面而来。
“嚯！真香！”孙策大咧咧往盔甲上喷了一记，
严白虎凑近猛吸鼻子：“给我也呲点呗！”
孙策却突然肉疼地捂住瓶子：“暴殄天物！”
他小心翼翼塞紧瓶盖，转而将香水藏进胸甲暗袋，“得留着慢慢闻——你可别到处说！”
…
陈登接过琉璃瓶，温润一笑：“请转告主公，登必日日携带在身。”待侍从走后，他却只在内衫衣领处轻点两滴。免得日后钓鱼，鱼儿被这香气所扰，不肯上钩。
…
书房内，荀彧拆开素白锦盒，指尖抚过与寿宴如出一辙的琉璃瓶时，忽然怔住。
他轻嗅瓶口，清雅的檀香中混着几味陌生气息，他也辨不出其中配方。
他自语着：“熏衣最宜。”
随后忽似不经意问道：“旁人可也得了？”
侍从回答：“此乃主君单独为荀大人准备的。”荀彧颔首，待房门掩上后，才放任唇角扬起一丝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