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成功收编青州兵三十万,这本是壮大势力的好事,可大军粮草供应却成了棘手难题。
军队营寨里,缺粮的困境逐渐显现,士兵们每日食不果腹,不满情绪在军中蔓延,已经接连爆发了几次混乱。
三十万青州兵像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每日分发的稀粥在陶碗里都能照见人影,伙夫老张头舀粥时总要把木勺在桶底多刮两下,可排队的士卒还是红着眼把破碗磕得叮当响。
“听说了么?”瘸腿的伙夫王三蹲在灶坑边,往火堆里扔了把潮湿的柴禾,浓烟呛得旁边几个年轻士卒直咳嗽。他压低嗓子道:“昨夜巡营的弟兄逮到个偷粮的,你猜那布袋里装的什么?半袋砂土!”
几个新兵面面相觑,有个胆大的啐了口唾沫:“当官的都吃粟米饭,偏让咱们喝清水汤!”
话音未落,西北角突然炸起喧哗,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撞开木栅栏,举着缺口的镰刀直扑粮仓。哨塔上守卫反应迅速,箭矢“嗖嗖”射出,转瞬之间,那边便没了动静。
三日后,营区西南角的流民营来了个挑担货郎。
粗布短打的汉子卸下担子,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这位大哥打广陵来?”
货郎抹了把汗,说道:“可不是!那边新收的稻子堆得比山高,太守府门前天天施粥,白花花的大米能照见人影哩!”
“真有这般好?”
货郎用力点点头,唾沫横飞地讲着:“那还能有假!我亲眼瞧见的,百姓个个吃得面色红润。”说着,他又从筐里拿出几个红薯,递给一旁眼巴巴的孩童,“你们看看这红薯,也是广陵地里种出来的,又大又甜。”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人心动不已,开始小声嘀咕:“要不咱也去广陵碰碰运气?在这营里,天天饿得两眼发昏,也不知啥时候是个头。”
“可……去广陵路途遥远,万一路上出点啥事儿咋办?”有个年轻媳妇满脸担忧,拽紧了身旁孩子的手。
货郎见状,趁热打铁:“怕啥!我来时瞧见路上有不少人结伴前往,大家相互照应着,能有啥危险?到了广陵,不说大富大贵,起码能填饱肚子。”
这时,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站出来,大声说道:“我看行!再在这青州军营待下去,一家人都得饿死。与其等死,不如去广陵拼一拼。”
他这话一出口,不少人纷纷附和。
“我也听说了,徐州广陵有神稻现世,那儿粮食多得吃不完,简直是宜居宜业的好地方。与其在这挨饿,不如去广陵讨个活路!”
“不止呢,渡江过去,那江东之地是昭宁侯在治理。那昭宁侯心善得像菩萨一样,对待百姓亲如子侄……”
“要不咱们真去广陵?”
“我看行,去江东也不错,听说那儿安稳得很。”
众人很快便达成了离开的共识,默默回去收拾行囊。
……
暮色里,五个黑影摸到河滩芦苇丛。糜府管家将沉甸甸的布袋塞进货郎手中,提醒道:“明日该换说法了,记得多提昭宁侯冬日发棉衣的事。”
这日,老张头蹲在河岸边淘米,听见身后两个徐州口音的士卒嘀咕。
“昨夜我婆娘在流民营帮厨,说是有个南边来的老丈……”矮个子用矛尖在沙地上划拉着,“说昭宁侯治下连乞丐都有三亩薄田,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不愁吃不愁穿。再瞧瞧咱们这青州兵营……”
高个子士兵原本一脸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这话,像是突然被戳中了痛处,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转为愤懑。
他猛地站起身,双眼圆睁,怒声吼道:“三亩薄田!咱们在这兵营里,天天累死累活,吃的是猪狗都嫌弃的糟糠,干的是牛马一样的活儿!说是当兵保家卫国,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家里老小也跟着挨饿!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周围的士兵们听到动静,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但见此情形,也都识趣地选择了沉默。
次日清晨,老张头发现营区空了大半。
东南方官道上,蜿蜒的人流拖着板车缓缓移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拖家带口,向着心中的“希望之地”出发。一些稍有积蓄、体力较好的士兵,选择了路途更远但传言中更加美好的江东;而大部分人则朝着相对较近的广陵行进。
看着这些士兵成群结队地离开,曹军的将领们虽有心阻拦,却也无力回天。这场由流言引发的士兵出走潮,让曹操本就艰难的局势变得更加严峻。
曹操得知士兵逃离的消息后,迅速采取了铁腕手段。他先是严惩逃兵,把那些逃跑后被抓回来的士兵拉到军营前公开处决,震慑全军;接着,曹操下达命令封锁消息,切断军营与外界联系,限制士兵流动;
同时,曹操还召集士兵们训话,宣称外面传言的“神稻”完全是妖言惑众,是有人故意编造谎言来扰乱军心。他还说,广陵现在疫病横行,去了那里就是自寻死路,大家千万别上当受骗。在曹操一系列的强硬措施下,军营里渐渐稳定了下来 。
曹操密令追查谣言源头,然而糜竺派来的细作行事极为谨慎,早早撤离,曹操一番追查,却始终无法得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曹操那边因缺粮和流言陷入混乱,而广陵却固若金汤。
孙策率领着精锐部队在此镇守,哪怕是从曹军逃离而来的大批逃卒抵达广陵,在丹阳精兵的威慑下,也根本兴不起一丝风浪,绝无可能沦为流寇,对地方进行劫掠。
广陵太守陈登有条不紊地实施着王镜提出的策略。
以粮食稳定军心,收编逃卒为己用。
得知有流民和逃卒陆续前来,陈登果断下令开仓放粮,收买民心。
接着,他积极收编逃卒,向逃卒们承诺,只要愿意留下,就会有安稳的生活和充足的军饷。
陈登还鼓励流民垦荒,他组织人手为流民们分发农具和种子,划定荒地让他们开垦耕种。
随着流民的不断涌入和安置,广陵的人口日益增多,城镇也越发繁荣,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
与此同时,徐州其他地区愁云惨淡。陶谦多次下令围剿东海郡流寇张闿,却屡战屡败,还折损一员大将。
王镜适时到来,一番寒暄后,道出来意:“使君,如今这乱世,各方势力纷争不断,徐州处境艰难,我江东愿与您结盟,共渡难关。”
陶谦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又不动声色地问道:“结盟?你且说说如何个办法?”
“倘若袁术举兵进攻徐州,江东定会出兵牵制其后,让他首尾难顾;未来曹操若威胁徐州,我江东也会从侧翼支援,解徐州之危。不仅如此,我还愿协助您剿灭徐州境内的流寇张闿,还徐州百姓太平。”
陶谦捋着胡须,沉默片刻后,目光如炬地看向王镜:“你所言皆是实打实的助力,不过,你如此付出,究竟想得到什么?”
王镜坦然道:“我所求不多,只想要广陵一郡。我得此地后,定用心治理,保境安民,且与徐州互为犄角,守望相助,绝不食言。”
听闻王镜索要广陵郡,陶谦猛地瞪大双眼,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荒唐!广陵乃徐州要地,怎可轻易予你!”他重重地拍着桌子,情绪激动。
“陶公,您先莫动怒,且听我细细道来。广陵地势特殊,易攻难守,若落入他人之手,徐州危矣。但江东取之,便能成为徐州抵御淮南之敌的坚固屏障,替徐州分担战火,此乃于徐州有利之一。”
陶谦眉头紧皱,虽未言语,但神色稍有缓和,显然在思索王镜的话。
王镜见状,继续说道:“再者,只要得了广陵,江东便即刻开放商贸。到时,徐州能轻松获取江南的粮盐,百姓富足,府库充盈,徐州实力必将大增。”
陶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仍面露难色。王镜话锋一转,语气略带沉重:“陶公,实不相瞒,若您拒绝,江东处境艰难,或许只能迫于形势与袁术合作。一旦如此,徐州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这绝非你我所愿呐。”
“不过,只要陶公答应,我以江东之名起誓,绝不侵犯徐州其余领土,徐州百姓的安危,我也会放在心上。”
就在陶谦内心纠结万分,难以抉择之时,糜竺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主公,此事还望您慎重考虑。如今曹操收编了黄巾三十万大军,势力愈发强盛,实在不得不防。若能与君侯结盟,得此助力,将来面对曹操,咱们也多了几分胜算。君侯提出的条件看似有所求,实则对徐州也有益处。”
陶谦微微点头,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凝重,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陈登,似乎想从他那里获取更多建议。
陈登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道:“使君,广陵虽属徐州,然僻处一隅,距彭城、下邳甚远。平日戍卫,人力、物力、财力靡费甚巨。且一旦遇敌,驰援维艰。
正如君侯所言,广陵孤悬,守御不易。若割予江东,我军可聚兵淮北,专力固护腹心要地。加之江东许以物资、军事之援,长远观之,或为徐州整固防御、增益实力之机也。”
陶谦在众人的进言下,内心已然动摇,可还是想实地考察一番再做定夺,便派了心腹之人前往广陵查探。
几日后,心腹匆匆返回,神色慌张地向陶谦如实禀报:广陵城内如今满是王镜的人马,城防把控极为严密,百姓们虽照常生活,可往来的商贸、出入的人员,都在王镜势力的监管之下,俨然已被其牢牢掌控。
陶谦得知此事,又惊又怒,可此时若贸然兴兵夺回,不仅胜算渺茫,还可能引发江东与徐州的直接冲突,让徐州陷入更大的危机。
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王镜再度来访。
王镜此次前来,态度依旧恭敬,先是奉上了一批厚礼,说道:“陶公,这些薄礼略表心意,愿您身体安康。江东对徐州绝无恶意,若能达成合作,日后往来,此类好物只会更多。”
这是她的“恩”,言辞间尽显诚意。
“陶公,如今广陵的局势想必您已清楚。若咱们双方能友好结盟,徐州可得江东全力相助,共同抵御外敌;但要是僵持不下,一旦袁术、曹操趁虚而入,徐州腹背受敌,恐有灭顶之灾,江东为求自保,也只能另做打算。”
这便是她的“威”,不卑不亢地将利害关系摆在陶谦面前。
陶谦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内心激烈挣扎。
他深知王镜所言不虚,此刻的广陵,已如煮熟的鸭子,再难收回。思虑良久,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罢了罢了,就依你所言。”
不久之后,陶谦上表朝廷,声明将广陵归于王镜统辖。自此,广陵易主,王镜如愿以偿,而徐州与江东,也开启了一段微妙而复杂的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