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高启棠没忍住笑了出来，“二哥，听见没？要不要再收一个徒弟？”
“教一个笨蛋就已经够头疼的了，教两个还不得疯掉，教三个我非得崩溃不可！”
“两个？”高启盛自嘲地咧了咧嘴，“我都算笨蛋了，那另一个岂不是更笨。”
旁边的那个“笨蛋”清了清喉咙：“大哥，你走的路跟二哥不一样，我二十七岁了，什么也教不了你。”
“嘿嘿，我就是觉得惊奇。”高启强笑着对高启盛说，“小盛才学了几天就进步这么快，我也想学学呢。”
高启棠没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又回到了“京海到底是谁说了算”的问题上。
“二哥说得在理，京海的历史太复杂了。
泰叔年轻时候的事太久远了，咱先不说。
京海一开始，是徐江和白江波在斗，但实际上是赵立冬和泰叔在较量。
因为徐江背后站着赵立冬，而白江波背后是泰叔。
这事，大嫂应该最清楚。”
“嗯。”
陈书婷当然心里明白，她什么都知道。
“白江波被徐江给杀了，徐江又被警察曹闯给干掉了，他们俩的争斗就这么落幕了。”
高启棠顿了顿，接着说：“然后你就接手了徐江的白金瀚，进了泰叔的建筑公司，成了泰叔的新代言人。
赵立冬也趁机扶持了从外地逃来的蒋天，让他接管了白江波的产业。
两家的产业就这么互换了。
在那段时间里，你的对手就是蒋天。
但说到底，还是赵立冬和泰叔在斗。”
“后来你回了京海，摆平了泰叔，顺利上位。现在蒋天也被我摆平了，产业都到了大嫂和二哥手里。
那接下来，又是谁和谁斗呢？”
“我们跟赵立冬斗？”
高启强顺口就答了上来，但陈书婷却愣了一下，她摇了摇头说：“不对，赵立冬的背后是整个赵家。小棠，你和赵瑞龙关系挺好的，你们两个不是对手，至少现在不是。所以我们跟赵立冬，不可能是对头。”
“对！”高启棠点头赞同道，“赵立冬在赵家只是个小喽啰，现在赵家真正说了算的是赵瑞龙的爸爸赵立春。赵立冬自己也清楚，没有赵立春的支持，他那位置可坐不稳。既然赵瑞龙已经明确表示，我们的生意为先，赵立冬自然不会再把我们当主要对手，至少明面上不会。”
“那……”高启棠又抛出了新问题，“赵立冬就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不会。”高启强也反应了过来，“他这位置，要么升要么降，降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他必须斗，也只能斗！”
“没错，他身后还有一大堆利益集团呢，他要退一步，那些人能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高启棠点了点头，“所以他得斗，问题是，他跟谁斗？”
“有两个目标。”这次高启棠没让他们猜，直接说了出来，“一是再找一个代理人来对付我们。”
“可是赵瑞龙……”
“赵瑞龙不会一直留在京海。”高启棠打断了陈书婷的话，“大嫂，你得明白，我和赵瑞龙之间就是表面上的利益往来。只要不涉及生死，他巴不得赵立冬把我们整垮。最重要的是，他只忌惮我，不忌惮你们。懂了吗？”
“懂了。”
其实，不管是赵立冬，还是高启强、高启盛、陈书婷，在赵瑞龙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只要赵立冬不动高启棠，赵瑞龙是不会插手的。
赵立冬这次来京海，表面上说是来调解高启棠和他的矛盾，实际上是来表明立场的。所以他一进门就掌握了主动权，表现得特别强硬。
高启棠立刻就明白了，于是很配合他，把自己姿态放得很低。
不过赵瑞龙解决了赵立冬的问题后，高启棠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让蒋天自己废了一条腿。
这是在告诉赵瑞龙，我可以给你留面子，不找赵立冬的麻烦，但这不代表我真的怕你。
说白了，那天在场的人，不管是蒋天还是其他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只能怪蒋天倒霉。
赵立冬也不是傻子，当时他正在气头上，事后冷静下来也会想明白。就算他真的糊涂，赵瑞龙也会告诉他。
所以，他肯定会再找一个代言人，继续和高家兄弟斗。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赵立冬的代言人和高家兄弟之间的斗争了？
不是！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赵立冬还只是个小区长的时候，京海到底是谁说了算？”
“黄老！”高启棠直接回答。
“黄老？”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黄正庭，九十五年前在京海市当组织部长，后来九五年调去临江省做了组织部副部长，再到九九年又调到别的地方，现在眼看就要退休了，估摸着再干个三四年就退了。
退了之后他应该会回京海，毕竟他是京海土生土长的人，大半辈子都耗在这儿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让大哥办养老院的一个原因。”
“懂了。”
高启强彻底明白了，这类老人家平时看着跟没事人一样，但每个背后都藏着大能耐。
高启棠点点头接着说：“更重要的是，黄老在京海的时候亲手提拔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赵立冬。
另一个嘛……”
他瞅瞅三人那期待的眼神，缓缓吐出三个字：“孟德海。”
“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德海？”高启强最吃惊：“就是那个安欣的叔叔，现在当公安厅厅长的孟德海？”
“没错！”高启棠笑了：“现在你们知道赵立冬的对手一直是谁了吧？”
“呼~”
“知道了。”陈书婷躺在沙发上喘了几口气，“都明白了。”
京海到底谁说了算？
以前是黄老，现在是赵立冬和孟德海。
赵立冬斗的是谁？
明面上看，以前是陈泰，现在是高启强，但其实，都是孟德海。
京海的天，一半是赵立冬的，一半是孟德海的。
就在这时，高启盛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那个孟德海从来没主动找过我们，而且，他和京海那些地下的事，好像一点瓜葛都没有。”
“这就是孟德海的高明之处。”高启棠叹了口气，“严格说来，孟德海压根儿没把赵立冬当对手，倒是赵立冬自己单方面把孟德海当对手了。”
“？”高启强他们听得云里雾里的。
“怎么说呢？”高启棠舔了舔嘴唇，“孟德海这个人，严格说起来，是个好官，他心里只有老百姓，只有民生。
他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就是为了把京海建设得更好，让京海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好。
只要能帮他实现这个目标，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他都不在乎。”
“哦~”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就懂了。
简单点儿说，孟德海玩得比赵立冬高明多了。
赵立冬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而孟德海，则是明里掌控大局。
“哥，你还记得前两年你搞的那个长青街开发项目吗？”
“当然记得，怎么啦？”
“其实你做得不怎么样。”高启棠摇摇头继续说：“你的手段太狠了，得罪了不少人，还欠了不少拆迁补偿金，结果事情闹大了。”
“这……当时不是泰叔说了算吗？”高启强挠挠头，“没办法呀，泰叔只看钱，我只能省着点儿花。”
“但以后这种情况会改变。就像咱们现在正在弄的南山路重建，对那些要拆迁的人家，我们都是好好谈的。实在有那些死赖着不走的钉子户，咱们也就停水停电，派人24小时在门口盯着，让他们没法正常做买卖。”
“绝对不动粗。”
“你都说过了，以后得正经干事，哥我都记着呢。”
“挺好。”高启强笑着点了点头，“那你还记得长青街那事最后是怎么摆平的吗？”
“嗯……”高启强琢磨了半天，“记不太清了，就记得他们闹腾了一阵子，然后就不闹腾了。”
“怎么突然不闹腾了？因为孟德海给相关负责人提了个醒：这事，得查细了，查透了！”
“？”
高启强有点懵：“就这么简单？”
“哥，你还没琢磨透呢。”高启棠摇了摇头，“对官面上的人来说，‘查细了，查透了’有两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严惩不贷，不彻底解决问题誓不罢休。
另一层意思是按部就班，所有涉及的部门都得过一遍，能拖多久拖多久。”
那时候高启强是给建工集团干活的，长青街拆迁是为了建京海的核心商圈，这对京海的经济大局可是有大帮助的。
底下的人精着呢，一听就知道是后一层意思。
所以这事后来经过二十多个部门，拖了大半年，等长青街拆迁的新房子都住进去了，补偿款也到位了，大家也就不想再闹腾了。
剩下那些还想闹腾的，也没力气闹腾了。
“这也行？！”
高启强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当然行。”高启棠耸了耸肩，“你觉得孟德海这么处理有什么问题吗？他又没说要帮你，他只是说‘自查自纠’，就算最后事露馅儿了，他也一点事没有，还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其实问题出在下头的人想多了。”
孟德海该怎么升官还怎么升官，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可是……可是……”高启强不甘心地说，“这对孟德海自己没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