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已经好久没与好友相聚,想当年在江南书院。
卫辞与程佑安,章子敬,季青云,魏秉直,林人杰和孙富贵同在一个院子居住。
除了林人杰卫辞觉得他心性有些狭隘,因此关系平平外。
其他人卫辞都处的十分不错,几人每天凑在一起谈论诗书,研究策论,共同进步,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后来他与程佑安离开江南书院,几人也有书信来往交流。
章子敬与魏秉直更是与卫辞和程佑安同年考中进士。
只是后来魏秉直与卫辞分属不同党派,因此两人渐渐疏远了。
季青云则比卫辞他们晚一科考中,如今他在御史台任职。
林人杰后来也考中了进士,不过不在二甲,成了同进士,到外地为官了。
唯有孙富贵,卫辞记得他是超忆症来着,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没能金榜题名。
四个男人凑在一起难免会回忆从前,说起孙富贵几人都有些唏嘘。
初相识时,章子敬他们听闻孙富贵过目不忘十分羡慕来着。
直到后来几人相处久了才发现孙富贵的痛苦。
有超忆症的人大脑不具备自动过滤无效信息的能力。
孙富贵每天不管经历了什么,他都能尽数记下,且永不会忘。
时间一久,这让他十分痛苦,因为他的记忆分不清轻重。
他的大脑就像一个“无限容量硬盘”,但缺乏“删除”和“整理”功能。
最终可能被海量记忆淹没,反而失去对生活的轻盈感。
孙富贵常常很痛苦他的大脑甭管好的,坏的,统统都记下,无论如何忘不掉任何东西。
那时众人就觉得孙富贵将来在科举一途可能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轻松。
因为他的大脑只顾着记东西了,有关“悟性”这个东西自然就下降了。
而科举,可不是只靠死记硬背就能糊弄过去的。
果不其然,孙富贵在会试上考了几次都没中。
程佑安是个乐天派,看到卫辞三人都为孙富贵在会试上屡战屡败感慨,立刻劝道:
“这新皇登基,明年定会有恩科的。
孙中也许明年就中了,届时就与咱们同朝为官了。”
说起这个章子敬有季青云眼睛俱是一亮。
季青云想起这几日御史台的一则传言,连忙对卫辞道:
“讼之,我听说明年恩科,圣上有意选你为考官。”
程佑安与章子敬闻言也都看向卫辞,目光中满是惊讶与羡慕。
讼之才多大啊,居然就有资格做会试的考官了。
能在会试担任考官的,哪个不是资历深厚,名传天下的朝廷重臣。
讼之还不满三十居然就能在此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卫辞闻言却没有多高兴,他不在意的摆摆手:
“即使我真被选中那也是同考官,又不是主考官,有什么好高兴的。”
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考生会称在乡试和会试上录取自己的主考官为“座师”。
俗话说文无第一,主考官能在几千上万的学子中选中某些学子。
这虽是靠学子们自己的学识,但主考官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对学子有恩的。
所以学子要称主考官为座师,但卫辞如今尚还年轻。
皇上就是再看重他,让他跟着去主持会试,也不会让他这么年轻就做主考官,顶多是同考官。
如此一来,他根本拉不到什么关系。
更不要说为了防止科举舞弊,主考官在选中之后就要被关在考院。
从出题到会试结束,这期间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不能出去。
只能在狭小的院子里,吃喝拉撒都被人监视的情况下活动。
古代又没有手机,这被关的一个月有多难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卫辞可不想受这份束缚,所以对可能会被选为会试考官这件事,卫辞一点都不感到高兴。
他更希望自己落选,等他在朝中多熬几年资历,届时去做主考官岂不是更好。
不过在程佑安章子敬季青云三人面前,卫辞自然不敢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否则三人定会以为他在凡尔赛呢。
因此卫辞又补了一句:
“我还年轻,会试的考官更需要稳重资历深厚些的官员,陛下不一定会选我。”
程佑安却不这么认为:
“这可不一定,你可是咱们朝第一个六元郎。
论学识朝中大臣哪个敢说一定压过你,你资历怎么不深厚了。”
章子敬闻言连连点头,他也觉得讼之最有资格。
卫辞知道程佑安与章子敬是对自己有朋友滤镜,这才觉得他什么都行。
但这种事他们私下讨论也没用,于是卫辞连忙转移话题,询问起三人这些年京城的变化。
卫辞离开京城四年多,这期间大周皇帝都换了一个,京中的变化自然是天翻地覆的。
卫辞虽然也暗中收集了很多信息,在何家也挺岳父跟自己说了不少。
不过信息这种东西,当然越交换内容量越大。
接下来四人一边饮酒一边说着这几年各自的经历。
这话一多酒也跟着喝的多了,最后连卫辞都有有了醉意。
等到四人起身告辞,约定下次再聚时,身形都不约而同有些晃悠。
卫辞一向是个极致自律的人,他怕喝酒误事,这些年从没真的喝醉过。
王安跟着卫辞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卫辞对酒的谨慎。
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喝的路都走不稳,于是连忙上前搀扶他。
四人都醉了也就不存在谁送谁,告别后各自上了自家马车离开了。
王安驾着马车送卫辞回何家,这两日他与何琇莹还在何家住着。
卫辞头一回喝的有些微醉,倒也不难受,只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酒精好像打开了他身体里的某个开关,让他有些亢奋。
他完全不想睡觉歇息,只想下车找人说话。
估计卫辞自己都不知道,他酒品不太好。
王安驾着马车刚带卫辞没走多远,卫辞就吩咐王安说,让他停车,自己要下马车。
王安知道卫辞今天有点喝醉了,如何肯。
可卫辞态度十分坚持,一定要下马车去逛街。
王安最后无奈,只能带着卫辞随意在某条街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