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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湾的晨雾像团未揉开的棉絮,黏在老张的渔船桅杆上。老汉攥着船舵的手心里全是汗,咸涩的海风卷着碎浪打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突然船身猛地往左倾斜,木桶里的带鱼甩着尾巴蹦到甲板上,他刚要弯腰去捡,水面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不是海浪,是某种庞然大物破水而行的声响。

\"有、有船!\"老张的烟斗\"当啷\"掉在甲板上,雾中浮出的青铜撞角足有三丈高,在晨曦里泛着冷光。等看清撞角上缠绕的八岐大蛇纹饰,他后颈的寒毛全竖了起来,这是倭国水师的\"鬼船\"!更让他心惊的是船头那尊五丈高的木雕,分明是个三四岁的唐童模样,眉间一点朱砂红得刺眼。

登州水寨的了望塔上,哨兵小陈把千里镜往眼上一扣,镜片里的楼船让他差点摔了器械。船舷密密麻麻的舷窗正在滑动,露出黑黝黝的管口——是改良版的希腊火喷射器!他抖着手去摸腰间的火折子,烽火台的柴草堆刚冒起火星,绿色的火焰已经劈头盖脸砸下来。

\"第三队左转!快避开火舌!\"水师都尉王玄策的披风被火舌燎着边角,他顾不上拍打,盯着海面迅速扩散的绿色火海。三艘巡逻船的水兵刚要跳水,粘稠的火焰就粘在身上,惨叫声混着木头爆裂声在海湾里回荡。突然想起什么,他扯开嗓子吼:\"快撒磁粉!往水里撒!\"

裴九娘光着脚冲上箭楼,脚底板被青砖硌得生疼也没知觉。千里镜里的金鳞狼旗让她牙根发紧,果然是宇文家的余孽!镜筒扫过甲板时,她瞳孔猛地收缩——二十多个戴铁面具的匠人正围着青铜管道,往里面倾倒泛着蓝光的粉末,那是只有虾夷岛才有的磁砂。

大明宫偏殿里,炭盆上的药吊子咕嘟咕嘟响,却盖不住寒铁棺里传来的呻吟。李麟像条脱水的鱼般抽搐,后背新长的金鳞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上官婉儿捏着银刀的手在发抖,每刮下一片鳞,孩子的指甲就会在棺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不能再这么刮了!\"裴九娘摔了手里的药杵,瓷片蹦到炭盆里溅起火星,\"磁毒已经侵入骨髓,只有虾夷岛的冷泉能拔毒。\"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拳头砸在楠木药柜上,\"可倭人把渤海湾封得死死的,二十艘楼船排成铁墙,咱们的船根本冲不出去!\"

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武玥的身影像片落叶般飘进窗,手里拎着个浑身湿透的黑衣人。\"在房顶趴了半个时辰,\"她把忍者甩在地上,靴底碾过对方脚腕的忍具,\"脖子上挂着咱们水师的磁符。\"

李麟的呻吟突然止住,烧得通红的小手颤巍巍指向忍者脖颈:\"阿娘...亮...那里亮...\"裴九娘蹲下身,磁勺刚凑近忍者衣领,布料突然\"滋啦\"裂开——皮肤下嵌着拇指大的磁石,幽蓝的光正顺着血管往心口爬。

上官婉儿的银针刚刺破磁石表面,冰晶般的颗粒就滚落在地,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是冷泉冰髓!\"她指尖发颤地捡起碎冰,\"只有虾夷岛极寒之地的泉水,冻上百年才能结成这种冰晶。\"

海面上,李光弼的手掌按在新造的楼船甲板上,感受着底下机括转动的震颤。望着漂浮在海面的磁粉油渍,他想起二十年前随郭子仪征战吐蕃,老帅用火油阵烧得敌军战马惊惶,如今轮到他用新法子了。

\"报!倭船转向!船底有水花!\"了望兵的喊声让甲板上的唐军绷紧神经。李光弼贴着船舷往下看,只见水下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向船底游来,每个黑影腰间都拴着拳头大的磁石——是倭国死士!

\"放蛟龙须!\"他的令旗刚挥下,船底传来\"咔嗒\"轻响,三尺长的倒刺铁网像游龙摆尾般张开,网格间缠着细细的磁丝。第一个死士刚碰到铁网,腰间磁石就被牢牢吸住,锋利的倒刺瞬间扎进手腕,血水在海面绽开红雾。

\"投石机准备!\"随着他一声令下,三百架改良投石机从船侧探出,石兜里的陶罐裹着浸过磁粉的麻布。裴九娘特意在罐口涂了层鱼胶,遇水三息就会崩裂。第一波陶罐砸在倭船甲板上时,鬼木丸还在冷笑,直到看见蓝色粉末在木板上滋滋冒烟。

\"不好!是磁爆粉!\"他的佩刀突然\"当啷\"落地,刀身紧紧贴在涂了磁油的船舷上。唐军战船此时已呈扇形包围,李光弼站在主舰船头,看着倭船像被抽去筋骨的巨蟒般在海面打转——所有铁器都成了敌人的锁链。

醉仙楼的废墟里,武玥的剑尖挑开焦黑的房梁,砖缝里露出半片青铜纹路。三天前有老乞丐说听见地下有琴音,她循着线索找到此处,靴底敲在青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九娘,这儿!\"她撬开地砖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裴九娘蹲下身,罗盘上的磁针发疯似的打转,青铜机关盘上的八卦纹路让她眼皮直跳。\"是宇文恺的九宫锁,\"她指尖抚过盘上的凹槽,突然想起在工部典籍里见过的记载,\"左转三圈,右旋两扣...\"机关盘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地面轰然塌陷,火光映出地窖墙上的海防图,十二处倭国港口用磁粉标得清清楚楚。

上官婉儿的衣袖拂过积灰的案几,《磁经》残卷的封皮让她心头一紧。翻开泛黄的书页,夹在中间的信笺上字迹歪斜,却让她浑身发冷——那是李麟发病时喊出的词句,\"龙醒之日,血亲祭海\"八个字旁边,画着缠绕铁笼的巨龙头像。

海面战场已进入白热化,宇文残部正在巨型磁暴仪旁忙碌,青铜支架上缠着碗口粗的磁链。李光弼的先锋船借着潮水贴近敌舰,船头突然弹出带磁石的飞爪,\"咔嗒\"扣住倭船舷窗的铁栏,像铁索连舟般将两船捆在一起。

裴九娘亲自点燃磁暴雷的引线,裹着昆仑硝石粉的炸药包顺着铁索滑向敌舰。倭军水兵用沙土灭火,却没料到硝石遇热炸开,蓝色磁砂与火星相撞的瞬间,磁暴仪的青铜柱发出蜂鸣,蓝色光流倾泻入海,惊起的鱼群翻着白肚漂满海面。

鬼木丸的短刀刺入腹中时,嘴角还挂着血笑:\"磁龙...已经醒了...\"他的尸体刚倒进海里,海底就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李光弼扑到船舷,只见海面漩涡中心浮出铁笼拼接的龙尾,每节铁笼都嵌着磨盘大的磁石,在水下泛着幽蓝的光。

大明宫地窖里,李麟泡在掺了冰髓的药泉中颤抖,齿间咬着浸过麻药的布团。裴九娘的磁针悬在他天灵盖上方,针尖映着少年后背溃烂的伤口——金鳞脱落后的皮肤下,隐隐可见游走的蓝色光丝。

\"稳住他的手脚!\"上官婉儿按住不停抽搐的儿子,突然发现药泉表面浮起铁锈色的油膜,指尖蘸起一闻,浑身血液仿佛冻住——这是倭军战船专用的磁油,能将磁石之力传导千里。就在此时,李麟后背的最后一片金鳞\"啪嗒\"落地,在青石板上滚出诡异的轨迹,竟拼成个歪斜的\"父\"字。

海面的磁龙完全显现时,二十丈高的铁笼龙首仰天咆哮,喉间卡着昏迷的李麟。他的衣襟已被血水浸透,手腕上的铁索正往龙角磁石里灌血。裴九娘突然想起《磁经》残卷里的记载:\"以血亲之血为引,可驭磁石之灵。\"

\"破阵鼓!快取破阵鼓!\"上官婉儿冲向燃烧的残船,鼓槌砸在焦黑的鼓面上,《秦王破阵乐》的鼓点震得海面泛起涟漪。磁龙体内的铁笼应声爆开,李琰的蒙冲船趁机突进,陌刀劈开龙颈铁索的瞬间,海底十二根磁石巨柱破水而出,柱身上刻满宇文家的咒文。

磁龙发出机械摩擦般的哀鸣,铁笼碎片纷纷坠入深渊,海面留下巨大的血色漩涡。三个月后的深夜,虾夷岛的黑沙滩上,浑身湿透的倭国巫女跪在礁石旁,怀中婴儿的啼哭惊飞夜鸟。她举起磁石樽对准月亮,樽内的金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宇文氏的血,还在流淌呢...\"

千里之外的大明宫,李麟突然从床上惊起,小手指着东南方:\"阿娘...大船...好多大船...\"上官婉儿推开雕花窗,启明星旁果然多了颗暗红的星子,在夜空中诡异地颤动,像只眨动的眼睛,俯瞰着即将掀起波澜的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