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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羽与沧澜潜入了庄园之中。

这些日子流焰暗中逛遍了园子,以璇玑卫的手法留下了隐秘标记。

不多时,根据指引来到了一处假山,取到了庄园布局图。

其中两处做了特殊标记,其一是睿王的院子枕溪堂,其二便是他的书房。

居所有很多下人伺候,沧澜还是先选择了书房。

两人一路潜行,直奔目标而去。

阁外院白墙灰瓦,墙根密植湘妃竹,竹节生苔,雨落沙沙作声、如蚕食桑。

月洞门悬一匾,松木底阴刻“青蘅”二字。

经主径奔雨廊,还未至檐下忽听一声暴喝。

“谁!”

沧澜面沉如水,明明没有感知到有任何人在,可见此人在气机收敛上功力不俗。

不过书房有人看守才正常,正说明可能藏有重要情报。

“拿下!”

已经露了行踪,绝不可能无功而返,须臾之间她便做出了决定。

何况两人如今都是普通打扮,且都做了易容,眼下已经是最好的机会。

两人闪至雨廊中,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整个人隐在廊柱的阴影中。

二对一,甫一交手沧澜就探出了对方的底子,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四品境。

璇玑卫在同境界之中根本不怵,何况还是人数占优的情况下。

交手不过三个回合,那护卫胸口和大腿分别中了一针,立时感觉到天旋地转。

“卑鄙……”

下一刻,脑袋一歪,就此昏迷。

两人立刻闯入书房,将那护卫也搭了进来。

刚刚的动静并不大,但迟则生变,必须要快。

书房布局并不复杂。

北墙通顶柏木架,藏书按蓝布面、黄麻面、素宣卷分三色陈列。

中央榆木大案,案面天然木纹被墨渍染成山河走势。

西窗下设棋榻,榻边设有炭炉,想来平日里可用来煨茶。

鹧羽检查书案木架等陈设,沧澜检查地砖墙壁和梁木。

两人都懂些机关之术,探查方法也简单。

用真气震荡,从反馈回来的力道就能轻松找到暗格暗室。

很快,鹧羽就在书案底下找到了个一尺见方的暗格,稍一感知便找到了机关将其打开。

其中藏了两本册子、几封书信。

这些东西有年头了,看起来颇为陈旧。

沧澜小心翼翼翻开上头那册,起头便是太微二年三月。

当今陛下是在冬日继位,改元太微。

沧澜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在时间之后便记录了铸造劣币的数量。

一页一页往后翻,每三月一记。

到如今,已经是整整十三年!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的手都有些发抖,翻开了下一本。

怎么可能!

这一册记载更加简单,名字、官职之后是个数字,没有更多其他说明,但两人如何猜不出那数字所代表的含义。

可是,首页首位的那个名字……怎么可能是他!

快速往后翻,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从凤京到白鹿县。

匆匆翻阅之后,最后剩下了两封信。

小心翼翼抽出其中一封,刚刚读了几行,两人的眼睛瞬间瞪得浑圆,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姐姐,这……”

鹧羽的声音颤得厉害,经验比她更丰富的沧澜也没好到哪儿去,死死抿着嘴唇,面上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将书信原封不对放好,立时拿出油纸和桐油布将这些东西包好。

如果上头记载的东西是真的,对大乾无异于惊涛骇浪。

以她们两个的品级,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决策,此事必须立刻上报。

只是沧澜心有顾虑,因为得到这些东西的过程实在太过顺利了。

若是她做了这些事,一定藏在寻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就在书房,仅有一名四品境武者守着,机关又如此简单。

不像是用来隐藏机密文档,更像是一个陷阱。

稳了稳心神,她讲明顾虑,两人又花费了一点时间搜查,可是并未再找到任何其他暗格。

“不等了,走!”

两人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沿着隐蛰沿途留下的标记飞驰而去。

铸钱监,廨舍废墟前。

流焰压下体内伤势,面色难看得紧。

原本他想要悄无声息潜入其中寻找证据,却被那三品术士逼得现身。

看起来是全力以赴、誓要斩杀他于当场,实际上只是为了拖时间。

引至此处,设下生死之局的假象逼他动用了绝招。

而刚好又那么巧,睿王的人正好赶到、目睹了满地尸体的画面。

呵……流焰胸中藏着一团火,那是无言的愤怒。

“你是何人!”

质问声传来,流焰的视线轻飘飘扫了过去,“璇玑卫千户,流焰。”

璇玑卫千户的身份还是很唬人的,厉声质问者呼吸一滞,但又立刻开口,“就算是璇玑卫,也不能……”

话音未落,炽烈的“势”便不管不顾笼向了睿王。

虚空之上骤然浮现出激烈的碰撞,余波向四周荡漾而去。

护卫感知到了不可抗衡的力量,无法控制被吹歪了身子,却也仅此而已,五十余骑无一人落马。

流焰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液,与睿王左手边的那名护卫撞上了视线。

借着“屠戮”的画面,他试出了睿王身边的底牌,果然有神武境护佑。

那护卫眸光凛冽,知道自己上当了。

若是真奔着睿王而去,威力不可能只有这点杀伤力,余波也足以让周围人仰马翻。

那只是徒有其表的试探,却逼出了他这名暗手。

流焰一触即收,视线落在了睿王的脸上,略拱了拱手。

“璇玑卫不会无故屠戮,何况若是我出手,会做到悄无声息,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睿王视线从尸体上一一划过,很多人他都叫得上名字。

扫视一圈,冷冷开口,“凶手何人?”

“两名术士,曾经暗杀公主殿下的刺客。”

另一边,闫无咎与杨无悔头也不回,迅速远遁。

跑出去七八里地有道小渠,正是往日里铸钱监运输铜币的起点。

此时岸边停着只梭形轻舸,两人登船,真气加持之下如劲矢掠去。

闫无咎立于船尾,风雨不可近身。

什么劣币账册、或者嫁祸璇玑卫都只是表面,术士布局怎会如此粗劣。

他谋的是大势,是燎原的星火。

第二局已经布下,这一次她们还能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