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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仁刚刚还在万安堂坐诊,听到消息立刻赶回。

“我儿呢?我儿平安归来了?”

“嚷什么嚷,”刚进后院,见他匆匆忙忙的模样,夫人白了他一眼,“轩儿正在沐浴。”

李济仁连忙站定,拱了拱手,“夫人,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

府上丫鬟见状也是掩嘴轻笑,主子成婚多年,与主母还是相敬如宾的模样。

想在李府当差的都挤破头了,谁不知主人家最是向善,也从不磋磨下人。

夫人见他神色,递过一杯凉茶去,“放心,轩儿全须全尾的,没有受伤。”

呼……李济仁心中落听,虽然之前就得了书信,但回到身边才能真正安心。

坐下后饮了口凉茶,下意识说道:“这茶夫人不可多喝,每日最多一盏。”

夫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知道了知道了,李大夫。”

众人皆笑。

不多时,李轩梳洗一番出来,李济仁连忙上前拍拍打打,见真的无伤抓起手来就要把脉,却被李轩拒绝。

“不忙,我没事儿,先用饭。”

“好好,爹陪你再吃些。”

李济仁讲究养生之道,过午不食,为好大儿也破了例。

席面早就准备好了,一盘盘端上来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虽说这段日子万安堂不收诊金,但一些个百姓心里过意不去,这个送把青菜、那个送俩鸡子儿……李府从不缺少吃喝。

看着好大儿大快朵颐,夫妻二人相视一笑,连忙劝着“慢点儿”。

李轩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填了个肚儿圆,毫无形象打了个饱嗝。

“母亲,我想与爹聊两句。”

李轩唤她母亲,却唤李济仁爹,听起来没什么,好似父子关系亲近,其实内里的分别只有三人听得懂。

“好好,你们父子俩聊。”

堂上清空,二人对面而坐。

“爹,我父亲想做什么?”

这话听着都别扭,但李济仁已经习以为常、安之若素。

“没什么,就是放粮施粥,就算老爷不说,我也会做的。”

“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动作?”

“真没有,不信问你母亲,我整日在万安堂坐诊,哪有工夫做别的。”

李轩沉吟片刻,“听说今日朝廷的赈灾粮到了,其中掺杂了麸糠?”

“是有这么回事儿,百姓怨声载道的,不少人堵去了县衙门口。”

“咱家施粥用的什么?”

李济仁表情讪讪,但终归还是说了实话,“细粮……”

李轩长长呼出一口气,大概明白父亲想做什么了。

聊天到此结束,他知道父亲不会让他爹涉入太深,估计全县的富商乡绅都是如此行为。

李济仁坚持给把了脉,身体有些亏虚,当即开了药方,不多时又返回万安堂。

而李轩唤来了龚叔,简单交待两句便让他出门打听情报。

“大锅……”小丫头迈着小短腿就闯入了屋中。

已经吩咐了不准靠近,也就只有这位敢不管不顾。

她一路小跑来到李轩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大锅,你去哪儿玩了,也不带嫣儿。”

李轩摇头失笑,一把将她抱到了腿上,伸手刮了刮小鼻梁。

“都多大了还口齿不清,再不好好说话,哥哥要打你那教习的屁股。”

这是他的妹妹李嫣,李济仁与小妾所出。

天见可怜,他爹一辈子不可能有正室,也委屈了这丫头,明明是嫡女。

不过女帝当权,男女之别、嫡庶之分被弱化了许多,只信奉一条:能者上、庸者下。

“哼!大锅出门不带嫣儿,只配叫大锅。”

“诶……这样啊……”李轩故作苦恼,“那大哥辛辛苦苦从外县带的礼物只能送给别家的妹妹喽……”

“不许!”

“大哥!”河滩边的村落,一群汉子呼啦啦冲入了屋中。

一个个都精壮得很,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燥意。

“瞎嚷嚷什么。”

上首端坐的汉子身穿灰褐短打,筋骨粗实,肤色像是被江水腌透的糙陶,黝黑里泛着暗红。

正是漕帮龙门县堂主,铁锚翁刘波。

将大碗茶一饮而尽,伸手指中一人,“刘老四,你来说。”

“大哥!”刘老四上前一步,把朝廷赈灾粮中掺杂麸糠的事儿给说了。

刘波鼻翼耸动,沉着嗓子开口,“领来了吗?”

“领回来了,快,搬一袋上来。”

一只麻袋搁到了面前,刘波俯下身子,瞬间抽出后腰别着的短刀将其划开条口子,露出了里头的粮食。

伸出左手,指节粗似老竹根,掌心横纹被纤绳磨成白痕,抓起一把而后狠狠摔下,

“五成麸糠,这他娘的是给人吃的?”

此话一出,屋中立时喧闹起来。

“肯定是朝廷克扣、贪腐了去。”

“朝中那些老爷们可没把我们当人,说不定五成都觉得是施恩了。”

“会不会是县太爷……”

“住口!卢县令多好的官,十几年了你不知道?”

“呵,听说赈灾的是长公主,还军伍中人,就这?”

……

众人期盼了好些日子,结果跟现实的差距太大,一时间怨声载道。

悄无声息的,抱怨从赈灾粮延伸了开去。

“一群尸位素餐的大老爷,强拆了回龙滩,我看呐,这就是报应!”

为了拓宽漕运,七八年前朝廷下令强拆了九曲回龙滩。

因为那是天然的泄洪区,故而有此一怨。

“哼,是那劳什子……”说话那人气急突突出口,说到这里突然心生忌惮,好悬才堪堪把“女帝”二字给咽进了肚子:

“停祀河伯,触怒了水神,否则怎么会发这么大的水?”

“是啊,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儿!”

……

漕帮大多祖祖辈辈在水上讨生活,祭祀河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结果女帝上位,一封圣旨将河伯定为野祀,从此不可祭奠。

老人家哪里接受得了,成天在家念叨,可有朝廷压着,只能憋在心里头。

借着“麸糠粮”的事儿,一股脑儿的把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刘波端坐上首,沉着脸。

没有阻止越发大逆不道的埋怨,仿佛与大家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