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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总带着刺骨的清寒,残雪尚未褪尽,新抽的竹芽已顶开冻土,在斑驳的雪地里露出鹅黄的尖儿。阴阳观后院的竹林深处,十六名弟子分成两列,在三尺见方的太极图上练习法术。青衫陈家子弟的袖口绣着云雷纹,指尖泛着润泽的青光,如同攥着初生的嫩芽;黑袍阴司修者的襟口别着引魂铃,掌心腾起的黑雾却不似往日般阴森,反而带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注意气息流转!” 长生站在竹屋前,望着弟子们略显生涩的动作,声音里带着温和的严厉,“阴司引魂术借的是地脉尸气,陈家正气诀纳的是天道生气,二者不是水火不容,而是像呼吸般此消彼长。” 他抬手轻挥,袖中飘落一片银杏叶,叶片在太极图上方自动分裂成黑白两半,“看,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强行割裂才会两败俱伤。”

穿青衫的小弟子阿木突然踉跄后退,掌心的青光与黑雾在碰撞中爆发出刺耳的声响:“师叔,黑雾总往心口钻!” 他苍白的脸上满是困惑,额角还挂着冷汗。曾为阴司殿弟子的黑袍少女阿霜见状,主动上前半步,指尖的黑雾化作蝴蝶形态:“试着用正气诀护住心脉,我控制尸气只走手太阴肺经。” 两人重新合十,黑雾与青光在太极图上交织成螺旋状,最终凝成一颗米粒大小的金珠。

长生看着这一幕,袖口的镇魂钟残片传来微弱的暖意。三个月前,当第一批弟子因为术法冲突吐血时,他和长庚在观后密室熬了整夜,参照《阴命手札》改良出 “阴阳调和诀”。此刻见弟子们逐渐掌握窍门,他心中涌起一丝欣慰,却被突然响起的蜂鸣打断 —— 那是镇魂钟残片与逆天命盘共鸣的警示。

“哥!” 长庚的声音带着风雪的凛冽,他踩着残雪匆匆赶来,黑袍下摆还沾着镜湖的水汽。手中的逆天命盘指针疯狂旋转,原本该指向阴阳两极的指针,此刻却像被磁石吸引般聚成一团,“镜湖底的青铜鼎出问题了!鼎内的《阴阳平衡论》文字在消失,湖面上漂着这种东西 ——”

他摊开掌心,一片沾满暗黄色尸油的符纸躺在苍白的掌纹间。符纸边缘焦黑,用精血画着扭曲的镇魂钟图案,钟口大张如吞噬的蛇口,时针逆向转动,每道笔画都透着熟悉的阴毒气息。长生瞳孔骤缩,这种笔法他曾在古墓密室见过 —— 当年背叛初代祖师的陈家本家分支长老,正是用这种带着尸毒的血咒,在石壁上刻下嫁祸阴司殿的伪证。

“小心!” 长庚突然低喝,符纸在长生注视下骤然自燃。幽蓝的火焰没有温度,却在空气中留下一行滴血的字迹:「阴阳归一者,拿命来换《阴命全书》」。最后一个 “书” 字的笔画拖出长长的血滴,落在太极图上时,竟将黑白双鱼的界限烧出焦痕。

阿木和阿霜惊呼着后退,其他弟子纷纷祭出法器。长生却定定地望着焦痕,脑海中闪过青牛岭生祠密室的场景:三年前,他在生祠地砖下发现的血字,同样的笔锋,同样的咒术波动。原来那个隐伏百年的分支,真的还在暗中窥伺。

“是‘血手人屠’的余孽。” 长庚握紧逆天命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当年本家分裂时,那批投靠阴司殿的长老被逐出后,竟躲在镜湖底篡改《阴命全书》。”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半块染着水锈的玉简,“半个月前在镜湖底采集的水样,里面含有尸油和陈家秘传的‘断脉粉’—— 他们在腐蚀青铜鼎的根基!”

竹林间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镜湖的腥气扑面而来。长生望着远处镜湖方向,湖面上空不知何时聚起铅灰色的云,云隙间隐约可见黑色符纸如群鸦飞舞。他想起初代祖师手札中提到的 “阴阳两极阵”,镜湖作为阴鱼眼,一旦青铜鼎受损,整个青牛岭的风水局都将面临崩塌。

“阿木,去通知林长老启动‘生祠护山大阵’;阿霜,带阴司殿弟子排查镜湖入水口。” 长生迅速做出部署,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长庚,你随我去镜湖底。这次,我们要连他们的老巢一起端了。”

长庚点头,指尖在逆天命盘上快速掐算:“根据指针偏移角度,他们的巢穴应该在镜湖第三道暗河的‘癸水位’。” 他忽然抬头,目光落在长生袖口的镇魂钟残片上,“带上残片,当年‘血手人屠’就是被初代祖师用镇魂钟击碎了本命法器。”

弟子们领命而去,竹林里只剩下风雪掠过竹叶的沙沙声。长生望着掌心的血字残痕,想起柳如烟消散前说的 “因果循环”。或许,当年初代祖师刻意留下的背叛者,正是为了让后世传人真正明白,阴阳平衡从来不是静止的和谐,而是在不断对抗中达成的动态共生。

“准备好了吗?” 长庚将逆天命盘抛向空中,盘身自动展开成一叶扁舟,“这次下去,可能会见到我们从未见过的 ——”

“见到当年背叛者的后代,见到被扭曲的术法,见到百年前的恩怨如何延续至今。” 长生接过话头,指尖抚过镇魂钟残片上的纹路,“但无论见到什么,我们都要记住,我们守护的不是某个人、某个门派,而是让阴阳永远有对话的可能。”

扁舟破水而入的瞬间,镜湖底的阴寒扑面而来。长生望着逐渐下沉的水面,想起三个月前在这里送别柳如烟的场景。那时的镜湖还泛着希望的金光,此刻却被腐臭的黑雾笼罩。但他知道,真正的新生从来不是逃避阴影,而是学会在阴影中种下光明的种子。

当扁舟触碰到镜湖底的泥沙时,前方突然亮起无数幽蓝鬼火。在鬼火环绕的洞穴深处,一座倒悬的血色祭坛上,几个身披陈家道袍却绣着阴司殿图腾的身影正在忙碌。他们转身的刹那,长生看清了对方袖口的标记 —— 正是当年被逐出本家的 “血手” 分支特有的断脉纹。

“阴阳归一者,果然来了。” 为首的老者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手中捧着半卷滴着血水的古籍,“把镇魂钟和《阴命手札》交出来,我便告诉你们,当年你们的父亲,是如何用你们兄弟的精血,为初代祖师续魂的 ——”

长生与长庚对视一眼,掌心的阴阳鱼印记同时亮起。他们知道,新的挑战来了,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而是真正的阴阳守序人。镜湖底的暗流涌动,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决奏响前奏,而青牛岭的竹林深处,弟子们的法术练习声仍在继续,如同生生不息的脉搏,诉说着道统新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