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开口,就见程峰匆匆而来,“王爷,不好了,州府衙门外围了好多人,说衙门要私自放温公子逃走。”
“好多人还是从螺洲城赶来的。”
“去看看!”萧熠大步向外走。
许道长转头看李玉成,“去调兵!”
“是。”
几人还未到门口,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死了那么多人,他想跑,怎么可能?!再怎么说也要让他陪葬!”
“对对对,让他陪葬!”
“我们府里三十多条人命啊,连我们大小姐都被掳走了,还不知死活。连粗使丫头都被他们糟蹋了。”
“我们螺洲城三条街都被烧没了!死多少人到现在都没清点出来,他还想跑!门都没有!”
“此仇不共戴天,让他陪葬,让他陪葬!”
“让温初峰陪葬!”
“让温初峰陪葬!”
群情激奋,不知道谁喊一嗓子,“让温家陪葬!”
“让温家陪葬!”
“温家满门抄斩!”
声音越来越大,简直要掀翻屋顶,温初颜握紧拳头,脊背发凉,冒了一层冷汗。
她回头看随喜,压低声音,“你赶紧回北陵,让殿下通知我父兄雁门关的情况,让他们早做打算。”
“是!”
“骑我的奔霄走!”
随喜点头,退回衙门,一跃飞上屋脊,飞檐走壁的离开了。
温初颜轻叹,要是三哥有这功夫,她多少会放心些。
可是,三哥连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
还不如四哥脑子灵光,遇到那些阴谋算计的事,只能被人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萧熠最先走出州府衙门,看着围观的众人道:“是谁告诉你们,衙门要放走温初峰?!”
众人一时愣住,人群中安静下来,萧熠在雁门关驻守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计其数。
在百姓中的威信还是有的,忽然这么一问,围观的百姓都不吱声了!
“妖言惑众,寻衅滋事,一样可以进州府衙门,你们谁想进去?!”
周遭一片沉默,忽的,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哼,少吓唬我们,你们官官相护,想放走温初峰,就别怪我们闹事!”
“官官相护,说的好!”萧熠冷笑,“那本王护过谁?!”
众人不语,萧熠上前一步,怒道:“说啊,本王护过谁?!”
围观的百姓不觉后退两步,面上皆有惧色!
萧熠的声音更冷,“不说是吗?!那本王替你们说,本王驻守雁门关这么多年,黄沙冷风,蛮夷肆虐,本王吃尽苦头,只护过你们!”
“上次雁门关一战才过去多久,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他回头看温初颜,“本王的王妃,和本王几乎战死,就为护着你们。可是,你们呢?!”
“有心之人几句煽风点火,你们就来围攻州府衙门,是嫌命太长吗?!”
萧熠话音刚落,雁门关的驻军就到了。
一队队人马披坚执锐,整齐划一的跑步过来,分列在百姓两侧,严阵以待的架势像是要上战场,和蛮夷拼杀。
萧熠怒喝,“本王绝不会徇私枉法!”
“若是,温初峰真的泄露城防图,本王会亲手斩杀他。若是,他没有,本王也绝不会让人将污水泼到他身上!”
他环视众人,亲王威仪尽显,“若是有人想借机搅乱凉州城和雁门关,本王绝不姑息!”
他一把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对着门口的车驾扬手劈下,只听轰隆一声,那车驾被劈的散了架,两个轮子滚落到围观的人群中。
前面的人纷纷往后退,人群中爆发出一个声音,“我们自然相信王爷,可是,我们要亲眼看看温初峰是否还在衙门。”
程太守道:“温公子自然在!请诸位放心,我们会尽快查出事情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我们要亲眼看到才放心!”
“对,亲眼看到!”
“虽然,我们相信王爷的为人,但是,温初峰毕竟是温将军的哥哥,定国公府的公子,我们有理由怀疑官府……”
倏然间,一道身影疾飞至人群中,向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众人躲闪不及,就觉身边骤然一空,那道身影挟着一个人落到州府衙门门口,正是温初颜。
那人被她掐住肩膀,挣扎着大喊,“温将军私自抓人啦,抓人啦,要杀人灭口啦!”
人群涌动如潮,李玉成带领士兵举起盾牌挡在百姓前面。
忽听得一声高喝,温初颜催动内力对着人潮高声道:“你们看他死了吗?!”
她单手举起那人,那人“啊啊啊啊”的张牙舞爪,自然是活的好好的。
“我抓他上来,不是为灭口,是想让他监督此事。”
“既然,大家想知道事情的结果,最好让几个人负责监督这件事,想监督的自动上来!”
人群中骤然安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上去。
“如果没有人自愿上来,你们就推选叫的最响的那几个,毕竟,他们更希望我温家满门被屠!”
人群中的气氛陡然一滞,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中间那一撮人,见那几个人互相对视,有的人竟然开始向后缩,似乎要躬身钻出人群。
萧熠伸手一指,“就你们几个,上来!”
没有人动,萧熠冷笑,“在人群中叫的这么响,让你们上来叫就不敢了,是觉得法不责众吗?!”
一人拍着胸脯大步走出来:“上来就上来,老子行得正做得直,我怕什么!”
那人走到州府衙门门口,向着萧熠拱手,“王爷,草民是螺洲城的,我一家八口,除了我,全被烧死!连我两岁的儿子都没逃过!”
他眼眶通红,脸色黝黑,哽咽着道:“我活着真没什么念想,除了报仇!”
说着,他看向温初颜,“温将军在雁门关一战的骁勇,我也听过,我佩服!”
“但是,若这件事是温将军的哥哥做的,我就算死也要杀了他!”
温初颜冷眼看他,“不用你,若是我哥哥做的,我会亲手杀了他。但是,若不是我哥哥做的,你当如何?!”
“那我三跪九叩,向温公子负荆请罪!”
“好!”
温初颜看向围观百姓,“你们听好了,这件事若是我哥做的,我会在你们面前手刃我哥,如果不是他做的,你们都得三跪九叩,向他负荆请罪!”
“好!”
“好!说的好!”
身后响起“啪啪啪啪”的鼓掌声,温初峰从衙门里走出来,向温初颜笑了笑,“小妹,说的好!”
他转身看向众人,朗声道:“我温初峰这辈子不喜世间俗事,也不喜打打杀杀,更不喜功名利禄,我只喜欢游山玩水,画下大虞的大好河山!”
“我画过岭南烟瘴之地,也画过中原城郭林立,更画过漠北的断崖飞沙!”
“但是,我的舆图从未有一张落在蛮夷之手,我父兄驻扎河西关,我小妹守着雁门关,我是脑子有坑吗?!将凉州城的舆图给蛮夷!”
周遭静的落针可变,只有温初峰隐隐的喘息声,温初颜上前握住他紧攥的拳头,“哥!”
温初峰向她笑笑,“没事,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
萧熠看向众人,“还有谁要上来?”
还是没人动!
旁边的程太守道:“要是诸位没什么异议,就先回去吧。”
“等等!”温初颜看向中间那几个人,“你们不推选他们吗?!万一我们跑了怎么办?!多一双眼睛看着就多一分放心!”
“是啊,是啊,你们几个上去啊。”
“对啊,对啊,刚刚不叫得最响吗?上去啊!”
那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上来。
萧熠一声令下,“既然,你们不愿意主动上来,那本王就命令你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