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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口调转,大胡子脸上的戏谑突变,惊恐在他的脸上蔓延。

“你,你,你敢杀我,你们都得死!”

孟月仙稳稳举枪,食指搭在扳机上。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怎么都是死,不如拉上你一起。”

大胡子身体僵硬,脸上的惊恐变作狠毒。

“你们会死得很惨,他们会把你们切成一片一片,塞进绞肉机里!”

孟月仙耸耸肩,“听不懂。”

不等大胡子接着说话,孟月仙再次把枪口调转,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咔哒!”

孟月仙扣动扳机,又发出熟悉的闷响,只是她的脸色再没了紧张。

接着枪口调转,指向面前的大胡子,扣动扳机。

“咔哒!”

孟月仙把枪直接扔在破桌上,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不会死。”

大胡子脸上的紧张惊恐消失,身体再次放松,淡漠地看着放下枪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你的演技拙劣。”

就在刚刚,男人激情表演的时刻,孟月仙看到其他人的表情悠然,一点都没担心老大的安危。

这符合常理吗?

显然这种游戏,并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朝脑袋开枪时,她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大难不死之后的两次扣动扳机,是她对大胡子演技的致敬。

“你很有意思。”大胡子的表情又有微妙的变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枪是真的,子弹是空包弹。

他想知道这个女人会怎样选择。

显然她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积压的钢材出口华国,他早就动心。

他要试试眼前这个女人是否有能力。

“找到我,再谈。”

大胡子起身离开,身边的一众小弟也跟在他身后。

刀疤脸拽着孟月仙的胳膊就往外拉。

“红梅~你们俩什么都不要做!”孟月仙只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被拖拽着踉跄离开。

红梅跟顾东也被其他小弟拖着往相反的方向。

“妈,妈~”红梅已经说不出话来,带着哭腔,呼喊孟月仙。

孟月仙根本不知道大胡子的意思,但是她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欣赏。

倒不是她的人格魅力,她心里明白,还是出口钢材的主意让对方动心。

画了这么大一个饼,纯是为了保命。

可大胡子的举动让她怀疑,这个饼真的能救命吗……

要把她带去哪?

顾东跟红梅又被关起来了吗?

到底是谁想要她们一家的命?

这些念头在她的大脑里疯狂地跳来跳去。

再次被丢进车里,她无助地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再也没了办法。

影影绰绰的山脉,越发颠簸的路程,让她意识到,车正在往山里开。

她默默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是她在仓库里偷偷藏起的小剪刀。

只不过剪刀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纸包。

孟月仙把纸包掏出,上面写的俄语她当然不认识,打开纸包里面躺着几个圆圆的小药片。

孟月仙坐在副驾驶,把纸包凑到刀疤脸眼前。

“写的什么?”

刀疤脸不想理她,目光直视前方,面无表情。

孟月仙把纸包直接凑到刀疤脸的眼睛上,把他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丑女人,拿开!你想死吗!”

被遮挡视线的男人咒骂,一把扫开她的手。

“告诉我,谢谢你。”

刀疤脸不耐烦地瞥了一眼。

“止痛药。”

孟月仙听懂了,她低头看着纸包,想起索菲亚摸她的额头。

是索菲亚给的……

孟月仙直接拿了两颗,丢进嘴巴。

药很苦,可心里很暖。

她不知道索菲亚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异国他乡,温暖跟冷遇,各占一半。

她的头倚靠在车窗上,心里五味杂陈。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刀疤脸猛地刹车。

孟月仙因为惯性,差点冲到挡风玻璃上。

刀疤脸下车,一把扯出孟月仙,关上车门。

山中的风吹得刺骨,月亮惨白地挂在天上,林子里传来鸟儿的怪叫。

孟月仙手心是汗,死死捏着手里的小剪刀,仰头眼睛盯着俄国壮汉的脖子。

这是夜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让她死?死也要带走一个!

可刀疤脸转身就坐上车,一脚油门轰隆隆离开。

孟月仙眼瞅着两个红色的尾灯越来越远。

这是把自己扔这儿了?

她在风中凌乱……

好损的招儿,这是想让自己喂熊瞎子?

后半夜的深山,就是山中猛兽狩猎时刻。

把她扔在这,是几个意思?

孟月仙把身上的外套拢得更紧,迅速冷静下来。

药效发挥,腹痛渐缓,思路也跟着清晰。

她竖着耳朵听风吹草动,尽量放轻脚步。

先要整个趁手的武器,找个避难的地方,捱到天亮。

此时温度急剧下降,自己又肚子空空,体力耐力都要消失殆尽,还得生一堆火。

打定主意,孟月仙瞪大眼睛,寻找避难所。

幸亏她熟悉大山,儿时跟随姥爷上山下套,下河捕鱼,倒是没有那么慌张。

借着月光,她四处寻找。

穿过一片茂密的落叶松林,又走进桦树林。

黑夜中的深山里,只有呼呼的风声相伴,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她喘着粗气,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草窝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一棵救命树。

眼前的白蜡树高大,枝叶繁茂。

白蜡树的树枝坚硬,不易折断,正适合。

她四肢紧贴树干,努力攀爬上树,站在粗壮的主树干上,用力踹断一根枝丫。

下树的时候有些体力不支,紧扣在树干上的手一松,脚底一个打滑,从树上跌落。

幸亏树下草丛茂密,缓冲了不少,只听‘砰’地一声,她摔得龇牙咧嘴,只敢发出一声闷哼。

风呜呜地打着旋儿,蔓过林间,地上的孟月仙一动不动,趴了好一会儿,这才缓上口气,从地上爬起,捡起树枝对着月光查看。

刚好踹断的裂口尖锐,再磨一磨就很锋利。

她在草丛里拽出不少干草揣进兜里,还有掉落的树枝,开始原路返回。

刚刚的落叶松林边,有一小片椴树林。

她找到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树,蹲在树根下,把刚刚拾捡的杨树皮放在地上,堆上干草,用小剪刀削尖小木棍,木屑纷纷掉落在干草上,接着两手快速搓动木棍。

不知搓了多久,经过多少次的努力,干草木屑才开始冒起黑烟,火星飘飞。

她趴在火边轻轻吹气,刚想架上捡来的枯枝。

远处的灌木丛摇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孟月仙汗毛直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