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风裹挟着腐臭,周绾攥紧Gopro的手指节发白。面前这栋老洋房的雕花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像极了太平间停尸柜被推开时的呻吟。
“周小姐,合同里写明必须待满七天。”雇主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第七天午夜十二点,监控会自动关闭——这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
周绾扯了扯白大褂领口,锁骨下的芯片隐隐发烫。三天前她还是市立医院战战兢兢的实习医生,直到顶替失踪护士值夜班,在太平间值班表空白处写下自己名字的瞬间,命运就如脱轨的列车。此刻她脖颈上还挂着姐姐周晴的钢笔——那支在五年前医疗事故后消失的,刻着“L007.5”的钢笔。
“滴答。”
Gopro的计时器开始跳动,猩红的数字刺得她眼眶生疼。第一夜,她在主卧梳妆台发现半张烧焦的照片,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锁骨处有和自己同样的芯片编号。第二夜,浴室镜面浮现血色倒计时,水龙头自动拧开,腥臭的血水漫过她的脚踝。
第三夜,周绾在阁楼找到一沓泛黄的值班表。1998年、2003年、2008年……每张表上都有个叫“林夜”的名字被红笔圈起,而最新那张赫然是三天前——她的名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白处晕染开来。
“你果然来了。”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炸响,周绾猛地转身,Gopro镜头扫过一张布满疤痕的脸。男人胸牌上的“张超”二字让她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五年前医疗事故主刀医生,此刻却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克隆体就该有克隆体的觉悟。”张超的机械臂突然暴涨,五指化作钢爪扣向她咽喉,“L007.5号实验体,你姐姐的执念可撑不起第七次轮回……”
周绾狼狈地滚向墙角,钢笔在掌心划出血痕。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姐姐浑身是血地冲进她宿舍,将钢笔塞进她手里:“别信太平间的值班表,别接凌晨三点的……”话音未落,窗外惊雷劈下,再睁眼只剩满地玻璃碴。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残次品。”张超的机械眼闪烁红光,“当年周晴的量子意识被困在钢笔里,我们花了五年才培养出你这个能承载双重执念的容器。不过没关系,第七天你的意识会彻底量子化——到时候,你的身体就是最完美的实验数据!”
Gopro镜头突然剧烈震动,画面里周绾的白大褂无风自动,发丝间竟渗出幽蓝荧光。张超的机械臂在触及她皮肤的刹那,突然像触电般蜷缩:“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觉醒量子幽灵形态!”
“多亏你的值班表啊,张教授。”周绾的声音变得空灵,锁骨芯片与钢笔同时迸发强光,“每张表都是时空锚点,每个‘林夜’都是平行时空的周晴。你们用我的执念困住姐姐,用姐姐的恨意喂养复仇——却不知这钢笔,早就在你论文里埋了炸弹!”
画面闪回第七夜,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里,周绾看着镜中倒影诡异微笑。她缓缓走向窗边,Gopro忠实地记录下这幕:穿白大褂的身影与她重叠,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阴鸷眼神。监控室里的张超兴奋地舔着嘴唇:“终于等到本体现身了!”
可他没看到,周绾转身时将钢笔狠狠刺进锁骨芯片。霎时天地变色,无数值班表碎片从虚空涌出,每个碎片里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林夜”。周绾的身体开始量子化,化作数据流缠绕住张超:“姐姐的恨意是锚点,我的执念是引线——现在,该清算你剽窃的23篇论文了!”
太平间监控室里,刑警队长陈默盯着突然黑屏的屏幕。三天前他收到匿名邮件,里面是张超实验室的克隆人资料。此刻他摩挲着钢笔上的“L007.5”刻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周绾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白大褂上还沾着老洋房的灰尘。
“陈队长,要看看真正的‘死亡值班表’吗?”她举起正在冒烟的Gopro,画面定格在张超被数据流吞噬的瞬间,“不过建议先查查市立医院地下三层的克隆舱,毕竟您搭档的dNA样本,上周刚被送去编号L008的胚胎舱呢。”
窗外惊雷炸响,陈默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穿透周绾残影的刹那,他终于看清她锁骨处的芯片——那根本不是金属,而是无数纠缠的量子态光带。而此刻全市的监控画面同时雪花闪烁,某篇关于“量子永生”的学术论文正在暗网疯狂传播,署名处赫然是五年前本该死去的周晴。
周绾站在医院天台,任狂风吹散她量子化的发丝。下方太平间传来熟悉的敲击声,她知道新的值班表又要生成了。钢笔在指尖旋转,映出无数平行时空里或哭或笑的“林夜”。
“第七天不是诅咒,是轮回的出口啊。”她轻声说着,纵身跃入雷云翻涌的夜空。身后城市灯火通明,却无人知晓某个时空夹缝里,23个张超正在不同维度的实验室发出惨叫。而所有值班表的空白处,都在缓缓浮现新的名字——那是个没有编号,只写着“周绾”的签名。
周绾的坠落像一尾银鱼刺破雷云,量子态的躯体在电光中折射出无数棱面。城市下方,某个正在加班的程序员突然发现屏幕代码自动重组,竟拼凑出周晴当年未完成的量子医疗算法。而此刻在市立医院档案室,陈默的指尖正停在五年前医疗事故的封存档案上——那张泛黄的照片里,本该被p掉的护士站背景中,赫然站着个与周绾面容相同却眼神阴鸷的少女。
“你果然选了这条路。”
沙哑的女声在档案室炸响,陈默猛地转身,却见本该在太平间的老护士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她褪色的护士服上别着“1998年优秀员工”胸针,手中握着的正是周绾那支刻着编号的钢笔。
“当年周晴跳楼前,把这支笔塞进了我的更衣柜。”老护士长转动钢笔,露出笔帽内侧的微型芯片,“她说这是时空锚点,能困住所有妄图篡改生死簿的人。现在看来,她真正想困住的是……”
档案室的日光灯突然全部炸裂,黑暗中有无数值班表碎片在飞舞。陈默在强光中眯起眼,看见每张碎片里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周绾:有的在太平间与空气对话,有的在手术室用钢笔刺穿克隆体心脏,还有的在暴雨夜将钢笔塞进妹妹手中……
“第七天不是出口,是所有平行时空的交汇点。”老护士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面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化,“当23个张超同时死亡,时空裂缝就会……”
她的话被突然闯入的周绾打断。此刻的周绾浑身缠绕着数据流,量子态的发丝间竟有无数个陈默的警徽在闪烁:“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林夜’!1998年那个值班夜,真正在值班表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是你!”
档案室的温度骤降至冰点,所有值班表碎片突然定格在空中。陈默看见每张表上“林夜”的签名都在渗血,而老护士长年轻化的面容竟与周晴有七分相似。
“不愧是L007.5号实验体。”老护士长撕开人皮面具,露出机械与血肉交织的下颌,“当年周晴发现我的克隆计划,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完美的克隆母体。我们花了二十五年培养你,就是要……”
周绾突然将钢笔刺进自己锁骨芯片,霎时量子风暴席卷整个档案室。陈默在强光中看见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无数个周绾从不同时空涌来,她们的白大褂下伸出机械触手,将老护士长(或者说真正的林夜)死死钉在墙上。而每个周绾的锁骨处,都闪烁着与她相同的芯片编号。
“你以为克隆的是身体?”量子态的周绾发出重叠的笑声,“我们克隆的是执念!是姐姐在跳楼前,将意识分解成23份量子态,分别寄存在每个平行时空的‘周绾’体内!”
林夜的机械臂突然暴涨,五指化作钢爪扣向周绾咽喉。但那些量子态的周绾同时抬手,钢笔在虚空中划出银色轨迹,竟将林夜的机械臂生生切成数据流。陈默在风暴中勉强站稳,突然发现所有值班表碎片都飞向自己,在他面前拼凑出完整的时空图谱。
“原来我才是……”陈默的声音突然颤抖,他看见图谱中某个时空的自己正站在太平间,在值班表空白处写下“林夜”的名字。而此刻他的警徽开始发烫,锁骨处竟隐隐浮现出与周绾相同的芯片轮廓。
周绾的量子态突然实体化,她抓住陈默的手按在自己锁骨芯片上:“现在明白了吗?每个时空的陈默都是克隆体,而真正的本体……是姐姐!”
林夜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量子化崩解。但那些崩解的数据流并未消散,反而化作无数个周晴的面容,在档案室墙壁上浮现出二十五年前的真相——
1998年暴雨夜,真正的周晴发现医院在进行非法克隆实验。她将意识分解成23份量子态,分别注入不同时空的妹妹体内。而自己则伪装成老护士长,在每个时空的医院潜伏,等待有朝一日能集齐所有克隆体,引爆时空裂缝。
“可你们没想到……”周绾的眼泪化作量子光点,“姐姐的恨意太深,每个时空的我都在觉醒。现在,是时候让所有‘林夜’付出代价了!”
她突然将钢笔插入陈默的警徽,霎时城市所有监控画面同时雪花闪烁。某间实验室里,编号L008的胚胎舱突然炸裂,露出里面与周晴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而全市的克隆人病房里,23个张超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克隆心脏被量子态钢笔刺穿。
林夜的身体彻底数据化,化作银色光流缠绕住周绾。陈默看见那些光流中浮现出无数个值班表,每个表上的“林夜”签名都在变成“周晴”。而此刻周绾的锁骨芯片突然迸发强光,将所有光流吸入钢笔笔尖。
“游戏该结束了。”周绾的声音变得与周晴重叠,她将钢笔抛向虚空。钢笔在半空解体,化作无数个量子态周晴,她们的白大褂下伸出机械触手,将档案室改造成时空漩涡。
陈默在强光中看见令人窒息的画面:二十五个时空的医院同时出现在眼前,每个医院里都有个周绾在值班表空白处写下名字。而那些名字正在融合,最终变成一个巨大的“周晴”签名,将所有时空的“林夜”都吸入漩涡中心。
“你以为困住的是我们?”周晴的量子态突然实体化,她抓住林夜的数据流塞进钢笔,“其实困住的是你自己!这二十五年,你不过是在重复姐姐当年跳楼前的……”
她的话被突然出现的警笛声打断。陈默转头看见现实时空的自己正带着特警冲进档案室,而量子态的周晴突然化作数据流涌入他体内。霎时他锁骨处的芯片轮廓变得清晰,脑海中涌入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记忆。
“现在你是真正的本体了。”周绾(或者说周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所有克隆体的执念,去终结这场跨越二十五年的人性实验吧。”
档案室的时空漩涡开始收缩,林夜发出最后的惨叫:“不可能!时空锚点明明……”
“锚点从来不是钢笔或芯片。”周绾(周晴)突然实体化,她将钢笔笔尖刺进陈默的警徽,“而是每个时空里,那些明知是诅咒却依然在值班表上签名的‘周绾’!”
霎时所有时空的医院同时爆炸,量子态的周晴化作银色光流涌入陈默体内。他看见二十五个时空的自己同时举起钢笔,在值班表空白处写下“周晴”的名字。而那些名字正在融合,最终变成一个巨大的量子态签名,将所有时空的“林夜”都封印在钢笔笔尖。
现实时空的档案室突然恢复平静,陈默发现手中握着那支刻着编号的钢笔。而他的锁骨处,芯片轮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银色玫瑰纹身。特警们冲进来时,只看见他呆呆地站在满地狼藉中,手中钢笔的笔尖正在渗出鲜血。
“陈队,你没事吧?”年轻警员小心翼翼地问。
陈默没有回答,他突然转身冲向太平间。值班表依旧挂在墙上,但那个空白处已经浮现出新的名字——不是“林夜”,也不是“周绾”,而是“周晴”。而在名字下方,有行用血写的小字:
“第七天不是诅咒,是执念者的重生日。”
太平间的停尸柜突然全部弹开,每个柜子里都躺着个与周晴相同的克隆体。但她们的胸口没有伤口,反而都插着支刻着编号的钢笔。陈默走近细看,发现每个克隆体的锁骨处都有银色玫瑰纹身,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屏幕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周绾(或者说周晴)的声音:“现在去地下三层,姐姐的克隆胚胎舱需要最后一道封印。”
陈默冲向电梯时,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转身看见二十五个克隆体周晴正从停尸柜里走出,她们的白大褂下伸出机械触手,将值班表从墙上撕下,揉成纸团塞进自己胸口的钢笔插槽。那些钢笔突然发出幽蓝光芒,在她们锁骨处的银色玫瑰纹身投下细密光影,仿佛某种古老符咒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