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袍身影笑了。
不是之前的戏谑，也不是残忍，而是一种被冒犯了尊严之后，极致的怒意所催生出的冷笑。
“守护？”他低沉的声音在地底空间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法则的震颤，“就凭你这借来的萤火之光，也敢在本座面前，谈论大道终结？”
他抬起了手，这一次，不再是随意的勾指。
他整条手臂，都化作了纯粹的黑暗。那黑暗之中，仿佛有亿万怨魂在咆哮，有无数世界在崩塌。那是他从上界带来的，属于堕落仙人的法则残片，是足以碾碎这方天地一切生灵的根源之力。
“让本座……撕碎你的守护！”
那道浓缩了无尽恶意的黑暗，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没有撕裂空间，而是直接抹去了它所经过的一切路径，朝着苏辰的眉心印来。
面对这足以让元婴修士都神魂俱灭的一击，苏辰却做出了一个让玄袍身影完全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不闪不避，不挡不格。
他只是，张开了双臂。
仿佛，要拥抱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疯子！”
玄袍身影的脑海中，只闪过了这两个字。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冷笑，彻底僵住。
那道漆黑的流光，在触碰到苏辰身前三尺的距离时，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将他撕成碎片。
它，停住了。
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却又无比坚韧的墙壁。
不，那不是墙壁。
以苏辰为中心，一个由五色神光交织而成的巨大法阵虚影，正在缓缓展开。那法阵古老而繁复，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天地初开般的玄奥气息，正是混沌衍天珠所显化出的上古封印图。
而那道漆黑的流光，就是被这法阵的边缘，给硬生生地卡住了。
它在疯狂地冲撞，咆哮，试图侵蚀法阵。
可苏辰身上的混沌神光，只是轻轻一荡，那漆黑流光中的法则之力，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被分解，被消融，最终化作最原始的能量，被法阵毫不客气地吞噬了进去。
“我的力量……你在……吞噬我的力量？”
玄袍身影的声音里，那份属于仙人的高傲，终于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撕开了一道裂口。
苏辰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团被困住的黑暗能量，轻轻一握。
轰！
法阵猛然收缩！
那团属于堕落仙人的本源之力，发出不甘的嘶鸣，被硬生生地压成了一个光点，最后，被苏辰掌心的混沌衍天珠，彻底吸了进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烟火气。
就像是，主人收回了自己不听话的造物。
“现在，轮到我了。”
苏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玄袍身影的灵魂，感到了一阵战栗。
他动了。
一步踏出，身影便鬼魅般出现在祭坛的另一侧，截断了玄袍身影所有可能的退路。
又一步踏出，他出现在祭坛的上方，双手结印，那巨大的上古封印法阵，便从虚空中彻底凝实，如同一座巨大的琉璃碗，倒扣而下，将整个祭坛，连同玄袍身影，都笼罩在了其中。
玄袍身影脸色剧变，他想冲出去，可法阵的边缘，流淌着纯粹的混沌之力，他的任何攻击落在上面，都如同泥牛入海，反而让法阵的光芒，更加璀璨了几分。
他被困住了！
被一个他眼中的蝼蚁，用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困在了他自己精心布置的祭坛之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本座？”玄袍身影发出愤怒的咆哮，他脚下的祭坛，开始绽放出不祥的血光，那是他准备用来污染整个天元大陆的混沌邪力源头。
他要引爆祭坛，与苏辰同归于尽！
然而，苏辰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的道，是毁灭。”
苏辰的身影，缓缓降落在祭坛的核心，与玄袍身影遥遥相对。他周身的混沌神光，与祭坛中涌出的混沌邪力，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你引以为傲的力量，也该，还给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辰双手猛然按在祭坛之上。
“五行衍天，逆转乾坤！”
嗡——！
整个祭坛，剧烈地摇晃起来。
那原本应该被玄袍身影所掌控的混沌邪力，在此刻，像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一般，调转了方向，化作亿万条黑色的锁链，朝着法阵中心的玄袍身影，疯狂地缠绕而去！
“不——！这不可能！”
玄袍身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混杂着绝望与不信的怒吼。
他发现，自己与祭坛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了。
他非但无法引爆祭坛，反而被自己积攒了千年的邪力，当成了攻击的目标。
他看着那个站在光芒之中，神情淡漠的青年，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苏辰的目的，就不是战胜他。
而是，要将他的一切，连同他赖以生存的祭坛，彻底……净化！
这个认知，比死亡本身，更让他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