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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欢喉间的腥甜涌到唇边,她用力咬住舌尖,血腥气混着铁锈味在齿间炸开——这疼痛让她混沌的意识猛地一清。

那只眼窝爬满蛆虫的怪物正张开利爪,指甲缝里还挂着半片染血的鳞甲,可就在它即将触到她咽喉的刹那,斜刺里劈来一道刀光。

\"清欢!\"司墨的吼声裹着刀锋破风的锐响,玄铁刀背重重磕在怪物脊骨上。

那东西吃痛扭曲,腐臭的黑血溅了司墨半张脸。

他反手将沈清欢拽到身后,玄铁刀上腾起幽蓝火焰——这是他昨夜在祭坛里偷学的驱邪术,此刻正劈头盖脸往怪物群里砸。

沈清欢踉跄着扶住琵琶,余光瞥见白璃。

那哑女不知何时爬到了她脚边,怀里还护着半块烧红的炭饼——是方才蔡工匠打造武器时遗落的。

白璃抬头冲她比划,手指快速点着炭饼,又指向不远处张牙舞爪的怪物。

有那么一瞬,沈清欢看见最前排的怪物在炭饼红光前顿了顿,腐肉表面腾起缕缕青烟。

她瞳孔骤缩,突然想起三日前蔡工匠拍着胸脯说的话:\"姑娘要的能聚光的青铜镜,小的按西域琉璃匠的法子,在镜心淬了朱砂,保准照得那些邪祟退避三舍!\"

\"蔡叔!\"她扯着嗓子喊,声音因失血发颤,\"把聚光镜点起来!\"

话音未落,左侧突然炸开刺目白光。

蔡工匠举着半人高的青铜镜冲过来,镜心嵌着的火折子\"轰\"地燃成赤焰,光芒如剑劈开黑雾。

最前排的怪物发出刺耳尖叫,腐肉簌簌脱落,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茬。

\"原来它们怕光!\"王侍卫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这位皇帝贴身侍卫的绣春刀正挑飞一只扑向秦侍卫的怪物,\"云无咎的邪术需要阴煞之气,刚才他拼了命催发黑雾,自身的阳气早被抽干了!\"

沈清欢的指尖在琵琶弦上轻轻一叩,音波荡开,震得周围怪物歪头。

她望着不远处被黑雾笼罩的云无咎——那男人原本苍白的脸此刻青灰如纸,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正咬牙维持着法术。

\"总攻!\"她反手将琵琶背带缠紧,\"白璃、孙勇士,带一队人用铜镜牵制怪物;刘将军、王侍卫,随我正面冲云无咎!\"

白璃迅速扯下腰间的绣帕,利落打了三个结——这是她们约定的\"分兵\"暗号。

孙勇士挥着两柄板斧冲在最前,板斧上缠着蔡工匠连夜浸过朱砂的红布,每劈中一只怪物,都会溅起大片黑血。

白璃跟在他身后,手里举着面小铜镜,光斑像长了眼睛似的,专往怪物眼窝里钻。

另一边,刘将军的玄甲军如潮水般涌来。

这位两鬓斑白的老将挥着丈二长枪,枪尖挑破黑雾,直取云无咎咽喉:\"逆贼,拿命来!\"

云无咎终于慌了。

他试图挥袖召唤新的怪物,可袖口刚抬起,王侍卫的绣春刀已划破他的手腕。

鲜血滴在地上,竟不是红的,而是诡异的墨绿——原来他早把自己炼成了人柱。

\"清欢!\"司墨的声音混着刀鸣,\"音波往他心口送!\"

沈清欢的指甲深深掐进琵琶弦。

她能清晰感觉到小腹处传来的抽痛,像是有人正用钝刀绞着她的子宫——这是\"天音琵琶\"透支使用的代价。

可此刻她顾不上这些了,她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卢士兵,望着被怪物撕成碎片的战旗,望着司墨后背渗出的血渍,手指重重扫过四根弦。

\"铮——\"

音波如实质的利刃,穿透黑雾,精准刺进云无咎心口。

他踉跄着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黑血,眼底的疯狂终于裂开一道缝。

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怪物像是没了线的风筝,扑棱棱坠地,瞬间化作黑灰。

\"结束了。\"刘将军的长枪抵住云无咎咽喉,\"你输了。\"

云无咎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混着血沫,却比刚才的怪物叫声更让人心寒:\"沈清欢,你以为...这就是全部?\"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暗了一瞬。

沈清欢抬头,只见一道金色光芒从云层中劈下,像根烧红的铁柱,精准笼罩住云无咎。

那光芒里裹着细碎的梵文,她曾在萧太后的密室见过类似的符文——是皇家秘典里记载的\"回阳术\"。

云无咎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抬手拍开刘将军的长枪,眼底重新燃起幽蓝鬼火:\"太后说过...她会护我周全。\"

沈清欢的琵琶弦\"啪\"地崩断一根。

她望着那道金色光芒,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御书房,王公公压低声音说的话:\"萧太后这半年来总往大觉寺跑,说是为皇帝祈福...可老奴瞅着,那主持手里的佛珠,珠子上刻的不是阿弥陀佛,是往生咒。\"

此刻,那道光芒里隐约传来梵唱,却比任何佛经都刺耳。

云无咎的身形开始膨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爬动。

他望着沈清欢,嘴角咧到耳根:\"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赢?

太后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司墨的刀砍在云无咎肩头,却只溅起火星。

沈清欢攥紧断裂的琵琶弦,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望着那道笼罩云无咎的神秘光芒,忽然想起白璃今早塞给她的平安符——绣着并蒂莲的红布包里,还藏着半片烧焦的经卷,是从萧太后的香炉里捡的。

\"清欢!\"司墨拽住她往旁一扑,云无咎的掌风擦着她发顶掀飞半块青石板。

她望着天空中那道迟迟不散的金光,喉间的腥甜终于漫出嘴角。

这一仗,她们赢了云无咎,却似乎...触到了更深的漩涡。

沈清欢望着那道神秘光芒,心口像压了块千钧重石。

她不知道这光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萧太后还藏着多少后手。

但她知道,长安的月,从来不是只照在胜者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