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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浸得瓦檐发青时,沈清欢捏着被炭火烧出焦边的密报残片,指节在琵琶弦上扣出红痕。

司墨立在她身侧,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横刀——刀鞘上的云纹已磨得发亮,像极了他此刻沉得发暗的眉目。

“高先生的木匣。”她突然开口,声音裹着寒气,“前朝余孽最擅长的,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的刀枪。”

司墨伸手覆住她发冷的手背:“我已让暗卫去查城西破庙的旧账。那庙十年前是太医院的废置药库,后来被雷火烧了。”他顿了顿,拇指轻轻摩挲她指节,“高先生若要取毒,那地方倒是方便。”

沈清欢忽然抬头,目光穿过廊下摇晃的灯笼,落在院角那株老槐树上——白璃正抱着个蓝布包裹站在树后,见她望来,便轻轻点了点头。

“去把卢士兵叫来。”她对司墨道,“他前日混进云无咎新招的护院队,该有消息了。”

半个时辰后,卢士兵被带进偏厅。

这原本是宁王麾下的粗壮大汉,此刻却缩着肩膀,腰间还别着云无咎手下特有的青铜虎纹腰牌。

他一见到沈清欢,立刻单膝跪地:“沈娘子救命之恩,卢某没齿难忘。前日高先生在城西破庙,小的跟着运货,听他跟吴侍卫说……”他喉结动了动,“说要在城南、城东、北关三个粮仓放火。火势一起,百姓抢粮,官差弹压,乱起来的时候,吴侍卫带杀手刺杀刘将军、王公公这些人。”

“好个一石二鸟。”沈清欢指尖敲了敲桌案,“烧粮仓断粮道,乱京城引民怨,再杀忠臣断朝廷臂膀。高先生这毒计,倒是把人心算得透。”她抬眼看向司墨,“刘将军的人能调多少到粮仓附近?”

“三千精兵,后日就能埋伏在粮仓五里外的芦苇荡。”司墨道,“但放火的人必定是死士,如何引他们入套?”

沈清欢抚上膝头的琵琶,琴弦在指尖嗡鸣:“我来引。高先生知道我能预知人心,但若我奏一曲《清平乐》……”她眼底浮起冷光,“他便会以为我没察觉异样。”

第二日卯时,乐坊的晨钟刚响,蔡工匠就背着个麻布袋冲进了沈清欢的院子。

他鬓角沾着炭灰,掏出块油亮亮的黑布:“娘子要的防火布,用浸了石脂水的棉麻混着石棉织的,火折子烧半柱香都不灭。”他又摸出个陶瓶,“这是防烟粉,撒在粮仓四周,烟一冒就散,火势起不来。”

沈清欢接过防火布,手指蹭过粗糙的纹路:“辛苦蔡叔了。今日午时前,这三个粮仓的屋顶、窗棂都要裹上这布。”她转向白璃,“你带绣坊的姐妹们帮蔡叔,就说……就说我要在粮仓办露天雅集,怕火星子坏了景致。”

白璃用力点头,从怀里摸出个竹哨含在口中——这是她们新创的哑语暗号,短促三声是“明白”。

未时三刻,沈清欢抱着琵琶出了乐坊。

司墨骑马跟在她身后,玄色披风猎猎作响,倒像是她的护卫。

他们绕到城南粮仓后巷,正撞见几个扛着草席的汉子鬼鬼祟祟往墙根钻。

沈清欢指尖在琵琶弦上一勾,《清平乐》的曲调便如流水般淌出——这是她刻意放软的调子,带着几分倦怠的甜,像春夜的风,让人卸下防备。

墙根下的汉子顿了顿,其中一个回头望来。

沈清欢垂眸拨弦,眼尾却瞥见他腰间露出半截火折子——和卢士兵描述的一模一样。

“走。”那汉子低声催促,“这小娘子弹得倒好,可跟咱们无关。”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粮仓拐角,司墨的手已按在刀柄上:“后日寅时三刻,他们会动手。”

后日寅时,天还未亮。

沈清欢站在北关粮仓对面的茶楼二层,琵琶搁在桌上,琴弦随着她的心跳轻颤。

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打更的更夫敲着梆子,梆子声里混着芦苇荡方向传来的虫鸣——那是刘将军的士兵在打暗号。

“来了。”司墨突然出声。

七个黑影从粮仓后墙翻进来,其中一人怀里抱着个油布包,正是高先生的木匣。

他们熟练地撬开粮仓侧门,将油布包里的东西倒在粮堆上——是浸了松油的碎布。

为首的汉子摸出火折子,刚要凑上去,芦苇荡里突然响起号角声!

“抓贼!”刘将军的声音如洪钟般炸响,三千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那汉子脸色骤变,转身要逃,却被司墨的横刀拦住去路:“高先生派你们来送死?”

与此同时,城东粮仓方向传来喊杀声,城南也有动静。

沈清欢望着楼下被捆成粽子的几个死士,嘴角勾起冷笑——她早让蔡工匠在防火布外层涂了鱼鳔胶,松油浸不进去,火折子点了三次都只冒青烟。

“娘子!”秦侍卫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腰间的剑还滴着血,“吴侍卫带的杀手去了刘将军府,被孙勇士截住了。刘将军没事,吴侍卫跑了,但伤得不轻。”

沈清欢松了口气,指尖却又收紧——窗外飘来一阵铜铃响,是白璃的暗号。

她推开窗,白璃正站在对面屋顶,手里举着张纸,在月光下晃了晃。

那是孙掌柜的账本。

“清欢?”司墨察觉她脸色不对。

她展开白璃用信鸽送来的纸条,上面是白璃歪歪扭扭的字迹:孙掌柜的银号今日往云无咎暗桩汇了十万两,说是“买马钱”。

十万两够招三千死士。

沈清欢望着渐亮的天色,琵琶弦突然“铮”地断了一根。

她望着断弦上的血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晨钟——云无咎的刀,才刚刚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