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飞行法宝的手沁出冷汗，下方深渊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脚下岩台裂开的缝隙里喷出一股股灼热气流，像火舌般舔着裤脚。
苏璃的玄铁剑在身侧嗡鸣，韩枫的青竹梭尾部冒起焦烟——这破地方的灵气乱得离谱，连法宝都快撑不住了。
\"老顾！
右边裂缝要合上了！\"韩枫的声音带着颤音。
我抬头看向上方，原本能望见天光的出口此刻被翻滚的黑雾遮住大半，岩壁上的蓝光晶体正成片剥落，砸在下方深渊里发出闷响，像有人在敲丧钟。
\"别慌，跟紧我！\"我咬着牙，混沌灵识在识海深处翻涌。
这能力每次开启都像拿锥子扎太阳穴，但此刻顾不得许多——我需要看清那些能量乱流的轨迹。
乱流是从裂缝里喷出来的，夹杂着碎裂的灵气碎片，像一群发疯的蛇。
我眯起眼，混沌灵识扫过的瞬间，那些乱窜的光带突然在我眼里慢了下来：每十三息，会有半息的空当，所有乱流会同时往中间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了一把。
\"听我数！
三、二、一——冲！\"我大喝一声，青竹梭的灵光猛地涨起三寸。
苏璃的玄铁剑擦着我的左肩掠过，带起一阵风，韩枫的青竹梭擦着岩壁飞过，几片竹屑被乱流卷走，在半空炸成火星。
我们刚冲进那半息的空当，身后就传来\"轰\"的一声，刚才的位置被一道水桶粗的能量流贯穿。
韩枫倒抽一口凉气：\"好险！
老顾你怎么——\"
\"别说话！\"我额头渗出冷汗，混沌灵识的灼烧感已经蔓延到后颈。
这招不能多用，上回在镇魔兽洞穴里用了三次，直接晕了三天。
可现在...我望着越来越近的出口，心里突然一沉。
出口正中央，一道赤金色的能量柱冲天而起。
那柱子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雷纹，像条被激怒的巨龙，把整个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操！\"韩枫骂了一句，青竹梭的灵光骤暗。
苏璃反手抽出玄铁剑，剑身上浮起一层霜色：\"我劈开它！\"
\"不行！\"我一把拉住她手腕，混沌灵识再次强行运转。
这次识海传来尖锐的刺痛，眼前闪过一片金星。
等视线恢复时，能量柱在我眼里变成了无数光丝缠绕的球体，中心位置有个鸡蛋大的空隙，像被人故意留的门缝。
\"中间有空隙！\"我抹了把鼻血，\"跟我冲，保持两米间距！\"
话音未落，我已经催动机簧，青竹梭如离弦之箭扎进能量柱。
雷纹擦过法宝护罩的瞬间，我听见\"滋啦\"一声，护罩上裂开蛛网似的细纹。
后颈的灼烧感变成了钝痛，我咬着舌尖保持清醒——必须撑住，苏璃和韩枫还在后面。
\"老顾！
我的梭子！\"韩枫的惊呼传来。
我回头的瞬间，看见青竹梭尾部的灵纹正在剥落，整只法宝像被啃了一口的竹子，露出白生生的茬口。
韩枫的脸憋得通红，双手死死攥着梭柄，可法宝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苏璃的玄铁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她反手勾住韩枫的腰带，整个人像张拉满的弓，硬生生把下坠的势头扳了回来。\"抓紧我！\"她咬着牙，发绳崩断，几缕黑发被能量柱的余波卷走。
我心下一沉，掉转青竹梭冲回去。
灵力如潮水般涌入手心，我撑起一面青色光盾，将两人罩在其中。
能量柱的雷纹劈在光盾上，震得我耳膜发疼，灵力顺着手臂倒灌，几乎要冲破经脉。
\"撑住！
就半里路！\"我吼道。
苏璃的指甲掐进我肩膀，韩枫的青竹梭\"咔\"地断成两截，掉下去时在能量柱上炸出一朵火花。
终于，光盾撞破能量柱的瞬间，我听见了风的声音。
出口近在咫尺，可崖顶的岩壁正在簌簌掉落碎石，原本能容三人并行的通道，此刻只剩一人宽的缝隙。
\"来不及了！\"苏璃抬头看了眼不断坍塌的岩壁，\"用遁地符！\"
我摸出腰间的符袋，手却顿了顿——这是最后一张三阶遁地符，原本留着应对化神期大妖的。
但此刻下方深渊传来的震动已经让岩壁开始倾斜，黑雾里那对猩红眼睛的反光，正顺着通道往上爬。
\"捏！\"我把符纸拍在三人中间。
金光闪过的刹那，我看见那对眼睛离我们只剩十丈，瞳孔里翻涌着浓稠的黑雾，像要把我们生吞下去。
再睁眼时，我们落在一片潮湿的溶洞里。
头顶的钟乳石滴着水，\"滴答\"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雾气漫过脚踝，带着股腐叶的腥气，比深渊里的味道淡些，却更让人发毛。
苏璃抽出玄铁剑，剑尖挑开面前的雾气。
韩枫摸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里，我们看清了四周——岩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符文，暗红的纹路渗着黏液，像凝固的血。
\"这纹路...\"我伸手摸向最近的岩壁，指尖刚碰到符文，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混沌灵识自动运转，那些符文在我眼里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条小蛇在岩壁上爬动，组成的图案竟和三天前在镇魔兽洞穴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们没出去。\"我声音发沉。
苏璃的剑嗡鸣得更厉害，韩枫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火光映得他脸色发青：\"那深渊里的东西...会不会追过来？\"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在岩壁上。
雾气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腐肉味，和深渊里的黑雾，还有镇魔兽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握紧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还剩三张雷符、半瓶回灵丹，以及那枚从镇魔兽内丹里抠出来的蓝光晶体碎片。
此刻碎片在袋里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灼痛。
苏璃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冰：\"顾尘，你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雾气最浓的地方，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在蠕动，比之前在深渊里看到的更小，却带着同样的猩红反光——像是...某种幼体。
溶洞的水滴声突然变密了。
我听见身后传来\"嘶啦\"一声，转头的瞬间，瞥见岩壁上的符文亮了起来，暗红的光映得我们三人的影子扭曲变形，像无数只手在墙上抓挠。
韩枫咽了口唾沫：\"老顾，咱们是不是...闯到什么地方的老巢里了？\"
我没说话。
混沌灵识在识海里疯狂跳动，这次的灼烧感比以往更剧烈，像有人拿着烧红的铁条在识海里搅动。
我望着岩壁上蠕动的符文，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在黑雾里闪过的人影——他身上的黑雾，和这些符文里的黏液，颜色一模一样。
溶洞深处的\"咚\"声又响了，这次更近了。
雾气里的影子轮廓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看见它身上覆盖的鳞片，泛着和蓝光晶体一样的幽蓝，却透着病态的灰。
苏璃把玄铁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霜色凝成实质，在雾气里画出一道冷光。
韩枫摸出两把淬毒的飞针，指节捏得发白。
我盯着那影子，右手悄悄按在储物袋上——如果一会打起来，得先护住那枚晶体碎片，它可能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就在这时，岩壁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暗红的光连成一片，像一张巨大的网。
雾气里的影子猛地停住，发出一声尖啸，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
我心里一紧。
这溶洞里的东西，似乎比深渊里的更古老，也更危险。
我们刚逃出崩塌的深渊，却一头扎进了另一个陷阱。
水滴声还在继续。
雾气里的影子开始后退，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可岩壁上的符文还在发亮，暗红的光映得我们的脸忽明忽暗。
苏璃的剑霜开始融化，滴在地上发出\"滋啦\"声，像在腐蚀岩石。
\"顾尘。\"苏璃突然轻声说，\"你闻。\"
我抽了抽鼻子。
腐肉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甜的草木香，像...灵田边的紫芝。
可这溶洞里连棵草都没有，哪来的紫芝香？
韩枫的火折子突然自己燃了起来，火苗变成诡异的幽蓝色，映着岩壁上的符文，那些暗红的纹路里，竟渗出了金色的液体，顺着岩壁往下淌，滴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我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混沌灵识的灼烧感已经蔓延到太阳穴，我知道不能再用了，否则会直接昏过去。
但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这些符文到底是什么？
深渊里的怪物，和这溶洞里的东西，有什么联系？
更重要的是...
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溶洞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低鸣，像是某种巨兽的叹息。
雾气突然翻涌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搅动。
韩枫的火折子\"噗\"地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了一切。
在完全看不见的刹那，我听见苏璃的玄铁剑划破空气的尖啸，还有韩枫飞针破空的声响。
而我的混沌灵识，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波动——那是空间被撕裂的痕迹，和遁地符的灵气波动，截然不同。
水滴声还在继续。
但这一次，我听出了不同的节奏——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