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洞穴穹顶的裂隙中漏下，在青灰色岩壁上投下斑驳光影。
石羽的掌心被镇幽佩灼得发红，那股热意却压不住后背沁出的冷汗——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头足有十丈高的幽冥巨兽每一次呼吸，都在抽走洞穴里的灵气。
郭灵萱靠在他怀里，指尖还残留着星纹玉符碎裂时的刺痛，抬头时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底。
“盟主，这畜生的气息……”玄冥的声音从左侧传来，玄色道袍无风自动，他手中握着半截幽蓝色骨杖，杖头镶嵌的魂晶正泛起不安的涟漪，“比我守着的幽冥深渊里那些杂碎，至少强出三倍。”
石羽没接话。
他的神识正顺着岩壁上的古老符文游走——三天前他们为镇压幽冥兽群布下的封禁阵，此刻在巨兽脚下正泛着微弱的青光，像是风中残烛。
那些符文原本能让普通幽冥兽灵力紊乱，可落在这头巨兽身上，只让它的鳞片泛起几星火星，连速度都没缓下。
“灵萱，”他低头用指节蹭了蹭她苍白的脸，“还能施展出三次星陨术吗？”
郭灵萱反手攥住他手腕，袖中滑出半块未碎的星纹玉料。
她的指尖沾着血，是方才玉符崩裂时被碎片划的：“能。但需要你用锁神令给我续灵。”
石羽点头。
锁神令是他系统任务奖励的本命法宝，此刻正悬在他丹田上方，流转着暗金色光芒。
他又看向玄冥：“前辈，洞穴北壁的聚灵龛，能引动里面的能量吗？”
玄冥眯起眼，骨杖在地上轻敲。
岩壁突然发出“咔”的一声，龛中沉睡的灵石同时亮起，照出他眼底的幽光：“能是能，不过会震塌半面墙。”
“震塌便震塌。”石羽将郭灵萱往身后带了半步，镇幽佩的星辉突然大盛，在三人脚下画出一个银色三角阵，“三才阵。我主攻下盘，灵萱扰其双目，前辈……”他指了指巨兽脖颈处翻涌的黑雾，“劳烦您用骨杖挑开那层幽冥瘴，我要看看它的命门。”
“吼——”
巨兽的咆哮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它前爪在地上一按，整座洞穴都晃了三晃。
石羽感觉锁神令在体内剧烈震颤，像是在警告他什么，可他反而将灵力催得更急——系统任务提示音还在识海响着，《九幽冥帝诀》的功法残页在他眼前若隐若现，这是他突破合体期的关键。
“起阵！”
玄冥的骨杖重重砸在三角阵的左角，聚灵龛的灵石同时炸裂。
洞穴北壁腾起青色光雾，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扯空间。
巨兽的前爪刚要拍下，突然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吼——它庞大的身躯竟被那光雾扯得歪了半寸。
“就是现在！”石羽低喝。
他周身腾起幽冥之火，这是融合了系统奖励的《幽冥焚天诀》后的术法，火焰呈诡异的幽紫色，专烧灵体。
他足尖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巨兽右腿，掌心凝聚的火团“轰”地撞在鳞片上——火星四溅，却只在鳞片上烧出个焦黑的小坑。
“眼睛！灵萱！”
郭灵萱的回应是一串清脆的法诀。
她手中的星纹玉料突然爆成漫天星芒，十二颗拇指大的光珠在巨兽头顶凝聚，正是她改良过的“小星陨术”。
光珠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扎向巨兽双眼，其中两颗精准地刺进了它左眼的瞬膜——巨兽吃痛，庞大的头颅猛地后仰，吼叫声里多了几分慌乱。
石羽趁机跃上它的前爪。
幽冥之火在他拳头上凝结成矛，他认准鳞片缝隙处刺下去——这次终于见了红。
黑血溅在他脸上，带着腐臭的腥味，可他反而笑了：“原来这畜生的鳞甲，只有在运功时才刀枪不入！”
“小心！”玄冥的警告来得太迟。
巨兽突然甩动尾巴，那根覆盖着倒刺的尾椎带着破风声响，直扫石羽后心。
他咬牙旋身，用左臂硬接这一击，骨头断裂的脆响混着闷哼，在洞穴里格外清晰。
郭灵萱的星陨术再次落下。
这次她用了全力，十二颗光珠连成星链，缠住巨兽的脖颈。
巨兽疯狂甩头，却怎么也挣不脱那道星辉。
石羽捂着渗血的左臂，神识疯狂扫描巨兽的动作——他发现，每次它准备喷吐能量时，喉结会先鼓三次。
“灵萱，继续牵制！”他抹了把脸上的血，锁神令的金光顺着经脉涌入识海。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目标弱点，推荐使用【幽冥破元指】，消耗精神力50%。”
石羽咬碎舌尖，剧痛让他的神识瞬间清明。
他屈指成爪，指尖凝聚的暗金光芒比之前亮了三倍。
巨兽的喉结正鼓到第二次，它浑浊的眼珠里已经泛起黑色能量——石羽猛喝一声，破元指如利箭般射出，精准地扎进它咽喉处的软肉。
“嗷——”
这一击显然戳中了要害。
巨兽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震得三人立足不稳。
它脖颈处的伤口汩汩冒血，连之前的幽冥瘴都散了大半。
石羽借着这空隙退到郭灵萱身边，她正用星纹玉料为他疗伤，指尖的星辉落在他断臂处，骨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好样的！”玄冥的骨杖上亮起幽蓝光芒，这次他引动的是洞穴深处的地脉灵气。
岩壁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像是给巨兽套上了一层光网。
石羽感觉锁神令的压力轻了些，刚要乘胜追击，却见巨兽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一条线。
“退！”
他的警告还是慢了半拍。
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水桶粗的黑色能量柱喷涌而出。
那能量柱所过之处，岩壁瞬间融化成岩浆，连符文都被腐蚀出一个个黑洞。
石羽将郭灵萱扑倒在地，锁神令在他背后凝出一面光盾，可那能量柱只是稍顿，便穿透了光盾。
剧痛从后背蔓延到全身。
石羽听见郭灵萱的尖叫，看见玄冥被能量柱掀飞撞在岩壁上，看见镇幽佩的星辉正在快速黯淡——洞穴里的符文已经熄灭了九成，剩下的几缕微光，连给巨兽挠痒痒都不够。
巨兽摇晃着站起身，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它浑浊的眼珠里多了几分人性化的暴虐。
石羽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却发现肋骨至少断了三根，每动一下都像有刀在扎。
郭灵萱趴在他怀里，额角破了个口子，鲜血正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朵刺目的花。
“石羽……”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玉佩在发烫……”
石羽这才发现，镇幽佩的温度已经高得烫手。
他低头看向玉佩，却见原本刻着的“镇幽”二字，此刻正渗出点点金血——那是他用本命精血祭炼的痕迹。
玉佩的光芒越来越弱，连带着他体内的锁神令都开始震颤，像是在恐惧什么。
巨兽的前爪再次抬起，这次它没有凝聚光刃，而是直接拍向三人所在的位置。
石羽望着那遮天蔽日的爪影，突然想起系统任务的进度条——方才那击破元指，让进度条涨到了30%。
可现在，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灵萱，”他贴着她的耳朵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若我撑不住……你拿着锁神令回联盟，找……”
“闭嘴。”郭灵萱咬着牙扯下他腰间的镇幽佩，将碎玉料按在他掌心，“你说过要带我去看东海日出的。”
石羽笑了。
他望着洞穴深处的黑暗——那里有一道比巨兽更庞大的影子，正在缓缓起身。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巨兽的爪尖已经触及地面，碎石溅起打在他脸上。
石羽深吸一口气，锁神令的金光突然暴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裂开，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精神力透支，强制开启保护模式……”
意识逐渐模糊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洞穴深处那道影子睁开的双眼——比巨兽的更浑浊，却多了几分……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