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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看望完女儿后,回到季宁院门前,掌心的时空纹路突然泛起微痒。

外孙女季宁正在葡萄架下给清欢喂葡萄,守真庞大的身躯缩在石凳上,像座被塞进小院的铁塔,清欢则趴在他肩头,用红头绳编花环。

“外公要走啦?”

季宁望着安平,手里的葡萄汁沾得指尖发亮。

清欢闻声转头,发间银铃轻响,她晃着编到一半的花环:“大师兄我们要回去了吗?小福说回去给我炖鸡汤!”

守真耳尖通红,慌忙用袖口擦掉她嘴角的果汁:“师姐,我们回去修行啦。”

安平看着外孙女季宁,小姑娘身上有股晒干的槐花香,像极了平平小时候。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替外公照顾好母亲,下次来给你带灵蝶酥。”

季宁重重点头,马尾扫过安平手背,忽然凑近他耳边:“我看见过外公的白发在发光哦!”

告别时,清欢拽着安平的袖子不放,像五岁那年他第一次下山时一样。

安平摸了摸清欢的头,指尖触到她发间的时空碎片 —— 那些细碎的光粒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像极了灵魂深处未愈的伤口。

三人踏上归途时,天边堆起铅云。

一个月后,守真望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玄真观轮廓,忽然开口:“大师兄,你说师姐的灵魂……”

他顿了顿,声音发闷,“是不是像被撕碎的灵蝶翅膀?”

安平凝视着清欢蹦跳的背影,她每一步都踩在云朵之上:“师父说过,灵魂的伤要靠自己愈合。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她的光。”

行至半山腰时,暴雨骤至。

“小福,你说雨停后会有彩虹吗?”

清欢仰头望着守真,睫毛上挂着雨珠。

壮汉笨拙地用袖口替她擦脸:“会有,像师姐的红头绳一样亮。”

安平望着两人,忽然想起玄真观的暴雨夜 —— 那时清欢还是个怕打雷的小丫头,总躲在他怀里数雷声,守真则举着烛台缩在门边,假装自己不怕闪电。

回到观里时,老槐树的白花被暴雨打落满地。

清欢踩着花瓣跑向寝室,忽然被石阶绊了一下。

安平看见清欢灵魂深处的碎片轻轻震动,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其中一页隐约露出 “玄真观” 三个字的笔画。

“她的灵魂在拼图。”

安平低声说,守真点头,桃花眼里映着清欢床头的烛火。

后半夜,安平在藏经阁查阅古籍时,守真推门进来:“师姐睡了。”

“守真,” 安平,指尖抚过藏经阁的云纹窗棂,“从明天起,带清欢去看观里的每一处角落。她摸过的每块砖、看过的每片瓦,都是拼图的一角。”

守真点头,忽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师姐睡前说,要把这个藏在老槐树洞里。”

安平打开纸包,里面是半块桂花糕,和一张歪歪扭扭的画 —— 画着四个小人和四只小猫三个高的护着一个矮的,旁边写着 “玄真观”。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十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

然而,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清欢的脑海中却时常闪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

这些画面如同电影片段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

有时,她会看到自己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独自修行,周围弥漫着神秘的气息;

有时,她会看到自己拯救那些受伤的小猫小狗,它们在她的呵护下逐渐恢复生机;

还有时,她会看到自己帮助别人寻找丢失的物品,那种成就感让她感到无比满足。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画面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温馨的场景渐渐被一些恐怖的画面所取代,她开始看到自己在杀人放火,血腥的场景让她毛骨悚然。最后,她竟然看到自己坐在一张高高的座椅上,下方是无数身着黑袍的人,他们对着她虔诚地跪拜。

这些恐怖的画面让清欢越来越害怕,她试图用各种方法去忘记它们,但它们却像幽灵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且越来越清晰。

终于,她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将这些记忆告诉了安平和守真。

安平和守真听完清欢的叙述后,虽然对她之前六十年的经历一无所知,但他们都能感觉到这些记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况,他们也感到束手无策,只能不断地安慰清欢,告诉她这些记忆都是属于她的一部分,她需要勇敢地去面对。

尽管得到了朋友的安慰,清欢的内心依然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时常将自己关在屋内,不愿与外界接触。

安平翻阅古籍的手指顿在《灵魂修复秘典》泛黄的书页上,烛火将他眼下的阴影扯得老长。

守真抱臂站在窗前,望着清欢紧闭的屋门,道袍下的肌肉绷得像铁石 —— 自从清欢说出那些恐怖画面,她已经三天没踏出房门,连最爱的桂花糕都碰也不碰。

“大师兄,那些黑袍人……”

守真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好像和南疆的圣火教邪修很像。”

安平抬头,看见壮汉掌心紧握的穿山甲玉佩泛着红光,那是感应到邪恶气息的征兆。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命运长河里瞥见的片段:这个时空的清欢曾误入邪教,灵魂被种下扭曲的记忆种子。

“去把‘引梦灯’拿来。”

安平合上典籍,烛火在他眼中跳动,“该让她看看真正的自己了。”

守真领命而去,靴底踏过满地槐花,惊起几只夜蝶。

子夜时分,清欢的寝室亮起柔和的金光。

引梦灯悬在床头,灯油里浮着七片槐花瓣,每片都刻着安平的镇魂咒。

守真半跪在床前,像座沉默的铁塔,掌心托着清欢发凉的指尖。

安平手持拂尘,衣袖扫过墙面,竟映出层层叠叠的时空残影 —— 有玄真观的晨课、有灵蝶纷飞的花园、有三人在老槐树下刻字的午后。

“清欢,跟着光走。”

安平的声音混着灯油香,轻轻落进她耳中。

少女睫毛颤动,指尖忽然攥紧守真的袖子,像抓住救命稻草。

守真喉结滚动,却故意用笨拙的语气说:“师姐抓疼我了。”

清欢闻言,指尖力道果然松了些,却仍不肯睁眼。

引梦灯的光突然变得炽烈,七片花瓣同时飞起,在墙上拼出清欢的灵魂轮廓。

安平看见她灵魂深处的裂痕正在渗出黑雾,却也有微光从裂缝中透出 —— 那是这些年她救过的小猫、补过的灵蝶、在观里刻下的每一道 “欢” 字。

“你看,”

守真轻声说,用另一只手替她擦去额角冷汗,“那些黑雾是别人塞给你的噩梦,这里才是你。”

他指尖点在灵魂轮廓的心脏位置,微光顿时盛开出一朵槐花,“你总说灵蝶翅膀破了可以补,灵魂破了也一样 —— 用你救过的每条命、种过的每朵花、给我的每颗糖,慢慢补。”

清欢忽然发出呜咽,却终于睁开眼睛。

她望着墙上跳动的光影,看见自己追着灵蝶跑过回廊,看见守真笨拙地给她编花环,看见安平在暴雨夜把她护在怀里。

这些画面与邪修的黑袍重叠、对抗,最终将黑雾逼至灵魂边缘。

“那些杀人的画面……” 清欢盯着灵魂裂痕中的微光,忽然伸手触碰,“刀是别人递的,火是别人点的,我只是……”

“只是被人偷了灵魂的木偶。”

安平接过话头,拂尘扫过黑雾,露出底下蜷缩的幼年清欢,“但现在你有我们,有整个玄真观,有你救过的生灵做针线,怕什么?”

守真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完整的桂花糕:“师姐上次藏在树洞的糕,我偷偷换了新的。”

清欢看着糕点上的槐花点缀,忽然笑了,眼泪却大颗大颗落下来。

她咬下一口,甜味混着守真身上的槐木香气,像极了记忆中某个温暖的午后。

引梦灯的光渐渐柔和,七片花瓣飞回灯油,将最后一丝黑雾逼出灵魂,随后清欢开始剥离体内的血之大道。

清欢指尖缠绕的血红色雾气正发出不甘的嘶鸣,如活物般扭曲着试图钻入她的经脉,却在触及心口处一枚银白色光点时,如冰雪遇火般迅速消融。

那光点是十年间她救过的三百六十五只灵蝶的残影,此刻正连成光网,将侵蚀灵魂的血之大道缓缓剥离。

“原来…… 你才是枷锁。”

清欢轻声呢喃,喉间泛起铁锈味 —— 那是血道扎根灵魂深处的印记。她

望着掌心翻涌的血色,忽然想起无数个午夜梦回时,那些黑袍人递来的染血匕首,刀刃上倒映的从来不是自己的眼睛。

冰晶折射的光中,她看见幼年的自己被血色笼罩,而真正的她,被封在灵魂最深处,像颗蒙尘的珍珠。

守真远远望着,手中铁剑 “嗡嗡” 震颤 —— 那是清欢灵魂深处传来的共鸣。

他看见她原本的赤红色纹路逐渐透明。

“破!” 清欢忽然低喝,指尖银光大盛。血之大道的核心 —— 一枚刻满邪纹的血色莲子,终于从她眉心逼出。

莲子裂开的瞬间,无数凄厉的惨叫从其中迸发,却在触及清欢周身的灵雨时,化作千万只透明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映着她这些年救下的生灵:瘸腿的穿山甲、断翼的灵雀、濒死的槐树精……

“原来它们一直都在。”

清欢落泪,指尖拂过蝴蝶翅膀,那些被血道吞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灵魂深处的裂痕中,忽然渗出柔和的微光。

清欢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卸下了背负十年的巨石。

她张开双臂,任由灵气冲刷身体,每丝灵气都在剥离残留的血道气息,露出底下珍珠母般温润的灵魂光泽。

银发冠上的碎玉突然碎裂重组,化作七片透明羽翼,每片羽翼上都刻着玄真观的云纹、守真的穿山甲、安平的拐杖。

“灵魂之道,不是夺取,是守护。”

清欢低语,掌心凝聚出一团透明的魂火,火中倒映着玄真观的四季:

春日槐花雨、夏日灵蝶舞、秋日桂酒香、冬日雪煎茶。

魂火飘落之处,被血道灼伤的崖壁上迅速长出柔软的苔藓,苔藓间点缀着极小的白花,每朵花中都有一个细小的灵魂剪影在舒展。

守真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递来一块桂花糕。

清欢咬下时,甜味混着雨后的清新,忽然明白 —— 灵魂之道的滋味,原来如此清甜。她转头望向他,发现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魂火,而她眼中,映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

“小福,你看。” 清欢抬手,魂火飞向老槐树,枯萎的树枝瞬间抽出新芽,新芽上凝结的露珠里,映着三人初遇时的笑脸。

暴雨骤停,彩虹横跨天际,每一道颜色都与她魂火中的光晕一一对应。

当最后一丝血光消散时,清欢的道袍已完全化作透明,内里的银白色道纹如星河般流淌。

她轻轻挥手,崖边的冰晶纷纷碎裂,化作漫天灵蝶,每只灵蝶的翅膀都在讲述一个关于拯救与被拯救的故事。

“清欢”

玄微的声音从云端传来,带着欣慰的笑意,“欢迎回家。”

清欢抬头,看见师父站在彩虹尽头,袖间飘落的是时空碎片。

她终于明白,灵魂的裂痕从来不是缺陷,而是让光与爱流入的通道,当她学会用自己的光填补黑暗时,便已握住了真正的道。

风掠过崖顶,清欢的银发扬起,每一根发丝都闪烁着灵魂的微光。

老槐树正在阳光下舒展新枝,而她的灵魂,终于像那新生的枝叶般,柔软却坚韧,在历经剥离之痛后,绽放出最本真的光芒。

窗外,老槐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落下的白花恰好飘进窗台。

晨钟响起时,清欢已经站在门口,红头绳上系着守真新编的槐花绳。

她转头望向藏经阁,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金边,灵魂深处的微光透过瞳孔,比引梦灯更明亮。

守真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建观那年的春天 —— 他在荒山上种下第一棵槐树苗,树苗破土时,枝头恰好停着一只振翅的灵蝶。

“走吧。”

清欢晃着银铃,“我听见师父在喊我了。”

安平与守真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笑意 —— 十年时光,他们终于等到清欢自己推开记忆的窗,而窗外,是用爱与勇气织就的、真正的玄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