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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回来了!”

贺管家扬着笑脸,拱手给姜无言行了个礼,客客气气的:“老夫人知道您今日回来,才特意让人把大门洒扫干净,就怕脏了您的鞋呢。您怎么坐在这,快随小的进去吧,日头大,当心晒着您了。”

能当上平阳侯府的管家,这个贺管家是有两把刷子的,很多时候,他可比那位老夫人看得清,面上也不会给人太难看。

但他刚刚看似客气尊敬的话里,却将矛头都推向了姜无言。

不是不让她进,人家当婆婆的可是专门为了你把地扫干净,她反倒拿乔坐在这闹。

将错处都引向了姜无言。

姜无言听得笑了,她偏着身子,手肘抵着扶手,手指点着额角:“贺管家。”

“夫人还有何吩咐?”贺管家弓着身子,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就等着夫人做任何辩驳不依不饶地闹起来,那就越发证实他的话。

可姜无言抬起盲杖,朝着那几个洒扫下人的方向随意地指了指:“劳烦贺管家,将这几人打发卖了吧。”

贺管家一怔:“这...为何?”

“为何?”

裙摆晃动,姜无言左腿叠在右腿上,刚好将自己的鞋子露出来,鞋面上是湿的:“我也想问问贺管家,作为主母,打发几个连活都干不好的下人,您还要问,为何?”

贺管家被噎了回来,他被反过来架住了,若此时不回应的话……

“当然可以,您是主母,您想发卖谁,那便发卖谁。”贺管家朝旁边的家仆使了眼色,家仆立马行动起来。

姜无言不在乎贺管家到最后还想在话语上坑她,她名声够差的,还差这一点半点?

她对那几个洒扫下人哭爹喊娘求饶命的话充耳不闻,手一抬,小怀阳立马过来搀扶。

她起身,准备进府门,贺管家弓着身迎她,但她走到他跟前时,却停下。

她作势想拍拍他的肩膀夸奖一下,只是看不见,拍在了他脸上:“真是一条好狗呢。”

贺管家:“……”

——

姜无言进府后,下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没有再来给她找事。

不过她知道自己清闲不了多久,老夫人知道府门发生的事,必然要动怒。

老夫人是吃斋念佛的,但她可不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很偏信那些瘟鬼的传言,所以她对姜无言既厌恶痛恨,也……非常害怕。

因此这老夫人若无必要,是不会来见姜无言,更不需要姜无言去请安,但这位老夫人也不会让她安生,会差遣各类小人来给她添堵。

这不,她刚到自己的院子,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到了,她端着高人一等的姿态对侯夫人训斥:“……夫人如此不识大体,丢人丢到大街上去,老夫人让你去宗祠跪着,好好地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姜无言甚至还没进自己的院门。

她静静地听完,眉眼低垂,看起来以往日的逆来顺受没什么不同。

李嬷嬷自认为她会好好执行老夫人给的惩罚,昂着下巴准备离开,不想在这晦气地方多待。

“李嬷嬷,等一下。”

李嬷嬷不耐地转身:“夫人还有何事?”

姜无言拄着盲杖走到李嬷嬷跟前,还用盲杖探了探李嬷嬷的具体位置,然后,扬手——啪!

一巴掌狠狠扇在李嬷嬷的脸上!

“你……”

“啪——”

不给李嬷嬷指控的机会,姜无言左右开弓,又赏了她一巴掌。

“你敢、你竟敢打我?”

姜无言冷冷地抬了抬下巴,比李嬷嬷之前的姿态还要冷傲:“你擅传老夫人的令,陷老夫人的名节不顾,不该打?”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

“啪——”

姜无言甩了甩手,这老家伙脸皮厚得很,打得她手疼。

“贺管家都已道明,是外头那几个下人没做好本分,老夫人可是扫榻相迎,专门迎本夫人回府,你现在却说老夫人责怪于我门前失礼?你是想诬陷老夫人,确实纵容恶奴欺主?”

李嬷嬷双手捂着自己的两面面颊,双目喷火地瞪着姜无言。

她很想反驳说,老夫人才没有“扫榻相迎”,夫人不要脸,自己在府中什么地位不清楚?老夫人怎么可能欢迎她回来,还扫榻?

可她到底还有脑子,知道被架到这份上,这些话是万万不能再出口,免得给了夫人话柄。

但口舌之勇逞不得,不表示其他就做不得。

“嘶...来人!‘请’夫人去宗祠,好好地为贺府上下祈福!嘶...”

李嬷嬷边疼得呲牙边把家仆喊来,想要对姜无言强制执行。

这就是姜无言之前不愿跟他们硬来的原因,说不过,便要动武,而她就算有些能耐,也不过只有一人!

这偌大的侯府,是围困她的高墙大院,来个人都敢对她啐一口。

在当时不愿彻底撕破脸,也不想将一切弄得太糟糕太难看,甚至还要顾着些贺云轩的脸面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隐忍!

“阳儿。”早已熟悉这番操作的姜无言,连个眼神都没有,嘴上唤着阳儿,刚扇了巴掌的手,因感知到什么,快速地给李嬷嬷算了一卦。

而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小怀阳,不知从哪拿了一根长棍子,挡在姜无言跟前,没有任何章法地胡乱挥舞着。

家仆不是护院,顶多有几分力气,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小怀阳个头虽小,力气也不小,这一通乱舞下来,还真把围过来的家仆逼退,还打到了两人身上。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小怀阳手中的棍子很快被抓到了另一头,被大力地扯走了。

小怀阳跄踉地要往前倒的时候,姜无言盲杖一转,底部弹出一个钩子,她勾住小怀阳的肩膀,将其勾了回来。

“李嬷嬷。”姜无言将手搭在小怀阳肩上,微微侧头,“本夫人倒觉得,该去宗祠好好跪着的是你。”

“不过不是祈福。”

“是忏悔!”

李嬷嬷哼笑着:“夫人又在说什么疯话,您才该对贺家的列祖列宗忏悔,您进府三年,可是一儿半女的都没给贺家添上!”

“所以啊,李嬷嬷是不是更该反思,贺府这么些年未添新丁,是不是有人残害过贺家的血脉?”姜无言根据声音,转向了李嬷嬷,那无神的眼睛,像真的盯上了李嬷嬷。

“才招来的报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