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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浸透天台公寓时,乔逸辰拖着疲惫的身躯归来。在张旭的帮助下潦草完成洗漱,他踉跄着推开卧室门,昏黄的台灯将暖光铺在松软的大床上。苏软软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只露出毛茸茸的发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睡颜恬静得像幅水墨画。

乔逸辰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小心翼翼地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薄荷气息轻轻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他用脚趾勾起被子,动作轻缓地钻进被窝,将微凉的身躯贴向那团温热,脑袋枕上她的枕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皂角香,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在她的气息里沉沉睡去。

不知是连日的疲惫压垮了神经,还是残肢尚未完全适应假肢的束缚,凌晨三点,尖锐的幻肢痛如潮水般漫过乔逸辰的意识。睡梦中的他骤然惊醒,仍保持着入睡时紧贴苏软软的姿势——温热的呼吸还停留在她发顶。

他死死咬住下唇,双肩因隐忍而绷成铁线。残肢在被子下不受控地抽搐,像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肉间游走。为了不惊醒枕边人,他以近乎凝滞的速度侧转身体,将颤抖的身躯挪向床沿。冷汗浸透了身上的短袖,在黑暗中凝成冰凉的水珠,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剧痛中数着时间,等待这场痉挛如同退潮般渐渐消散。

晨光透过纱帘时,尖锐的手机铃声骤然刺破静谧。苏软软猛地从床上坐起,朦胧睡眼扫过床榻另一侧——乔逸辰蜷缩着身子,后背的短袖被冷汗浸透,在晨光里洇出深色水痕。她心脏猛地一缩,跌跌撞撞扑过去:“阿辰!”

被她扳过肩膀的瞬间,乔逸辰才艰难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汗珠。苏软软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脸颊,惊呼道:“又发烧了!昨晚是不是又难受?为什么不叫醒我?”乔逸辰却将目光投向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声音沙哑:“软软,帮我接下电话。”

免提里传来李润泽的声音:“乔总,九点开庭,大少爷那边您还出席吗?我现在去接您。”乔逸辰沉默两秒,低低应了声“来接我”。苏软软急得眼眶发红:“你发着烧怎么开庭?今天必须在家休息!”乔逸辰勉强扯出抹笑:“只是太累了,休息一天就好。”

法庭白炽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肃杀的气氛里,乔逸辰看着那道戴着手铐、身着灰蓝囚服的身影从侧门缓缓走出。乔逸嵘的脚步顿了顿,扫过旁听席上空空的父母座位,忽然被一声压抑的啜泣扯住视线——妻子薛婷捂着嘴颤抖,泪水在指缝间蜿蜒成河。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却在下一秒撞上陈然寒如冰霜的眼神。再转向乔逸辰泛红的眼眶时,某种复杂情绪在眼底翻涌,最终化作一声冷笑,他别开脸,金属镣铐碰撞的声响在寂静法庭格外刺耳,仿佛敲碎了兄弟间最后的温度。

法槌落下的瞬间,“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没收全部非法所得”的宣判声在法庭回荡。乔逸嵘嘴角的冷笑愈发肆意,他侧头深深望向乔逸辰,目光中带着刺人的寒意,仿佛要将满心怨毒尽数倾注。他甚至未施舍给观众席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妻子薛婷一个眼神,便在法警的押送下转身离去,镣铐撞击声在寂静的法庭里格外刺耳。

乔逸辰死死咬住下唇,双肩剧烈颤抖,滚烫的泪珠砸在膝盖上,洇出深色痕迹。突然,一声尖利的怒吼划破空气:“老二,这下你满意了!乔家财产都归你了,你称心如意了!”薛婷面容扭曲,将手机狠狠掷向乔逸辰。手机重重砸在他眉角,瞬间绽开一道血口,殷红的血顺着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在浅色卫衣上晕染出触目惊心的印记。

薛婷仍觉不解恨,疯了般冲上前,死死揪住乔逸辰空荡荡的肩膀拼命摇晃:“你个残废!心肠怎么这么狠!你会遭报应的!”李润泽急忙冲上前阻拦,可乔逸辰却如泥塑般僵坐在原地,任由泪水与鲜血混着滴落在裤腿,对周遭的混乱充耳不闻,唯有颤抖的脊背还在无声诉说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休庭后,乔逸辰拒绝前往医院,任由张旭用纱布草草缠住眉角伤口。沾着血渍的浅色卫衣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暗红的血痕从脖颈蜿蜒至胸口,宛如一道未愈的伤疤。

他径直走进公司顶层办公室,整个下午,他就那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垂眸凝视着裤腿上干涸的血迹——那片晕染开的暗红,在寂静中愈发刺眼,像极了法庭上薛婷声嘶力竭的指控,也像大哥临走前那道带着恨意的目光。办公桌上的文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电脑屏幕早已暗下去,而他却浑然不觉,仿佛整个人都被定格在了宣判的那一刻,只剩空洞的躯壳在暮色里沉浮。

暮色浸透落地窗时,乔逸辰拖着沉重的步子踏入家门。苏软软一抬眼,撞见他额角缠着渗血的纱布,血渍在卫衣上晕染成可怖的花,呼吸瞬间凝滞。她冲上前,“阿辰,你怎么受伤了?”指尖刚触到他滚烫的脸颊,乔逸辰却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张旭哥,他还在发烧!”苏软软急得眼眶发红。张旭轻叹一声,压低声音:“苏小姐,乔总一整天滴水未进,…….乔家老宅那边出了事,您多劝劝他。”话音未落,男人已转身离去,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

餐桌上,张姐精心准备的饭菜还盖着保温盖,香气却驱散不了满室压抑。苏软软蹲在沙发旁,轻声哄道:“阿辰,先吃点东西好不好?”回应她的只有沉默。良久,乔逸辰缓缓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她肩头,紧绷的脊背终于卸去防备,整个人瘫软下来。

她伸手抚过他汗湿的发梢,指尖擦过纱布边缘的血丝,在他发烫的脸颊落下轻吻:“疼不疼?怎么这么不小心...”话未说完,怀中的男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透过衣料渗进她的皮肤。乔逸辰单膝滑落在地,将脸埋进她怀中,所有在法庭上强撑的镇定、被辱骂时咽下的委屈,都化作汹涌的呜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