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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旭从后视镜里望着赌气的两个人,心里十分的担心乔逸辰的状况。他一次次的看向乔逸辰紧绷的脸庞,虽然知道他吃了药,却仍止不住地揪着心。车内气压低得惊人,乔逸辰闭着眼,下颌绷得铁紧,脖颈青筋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压抑的怒火倾泻而出;而苏软软别过脸,紧盯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眼角残留的泪痕在路灯下泛着微光,倔强又委屈的模样让空气愈发凝滞。

回到公寓地下车库,库里南上的三人并未跟随,只有张旭、乔逸辰与苏软软并肩走向电梯。密闭的轿厢里,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三个人沉默如雕塑,直到电梯抵达楼层。

出了电梯,苏软软一言不发地掏出钥匙,“砰”地一声重重的摔上房门。门锁扣合的瞬间,乔逸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惶无措。他踉跄着上前,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板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想要汲取门内的一丝气息。空荡荡的袖管垂在两侧,在寂静中轻轻晃动。

张旭紧张地盯着乔逸辰紧绷的后背,只见他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碎成晶莹的水花。“乔总,要不您先回家?我和苏小姐谈谈?”张旭小心翼翼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乔逸辰却像一尊雕塑,动也不动,唯有不断滚落的泪水,无声诉说着满心的痛苦与不安。

张旭望着倚在门边摇摇欲坠的乔逸辰,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男人虚弱的身躯在昏暗楼道里微微发颤,空洞的袖管随着颤抖轻轻晃动,像是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刮倒。“乔总,我们回家吧。”张旭上前半步,声音里满是担忧,“您现在身子太虚,万一撑不住......苏小姐看见了会吓到她的。”

这句话似乎终于穿透了乔逸辰混沌的思绪。他的抽泣声戛然而止,许久才缓缓直起僵硬的脊背,转身时,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张旭不敢多言,默默跟在身后,陪着他一步步挪回家里。

推开卧室门的瞬间,乔逸辰的脚步猛地顿住。凌乱的床铺上,还留着苏软软睡觉时蜷成的凹陷,床尾随意散落着她的浅粉色针织衫。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眼眶瞬间又蓄满滚烫的泪水。踉跄着走到床边,他缓缓弯下腰,鼻尖轻轻蹭过柔软的衣料,熟悉的茉莉香混着洗衣液的气息扑面而来。

颤抖的嘴唇咬住衣角,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头,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平铺在枕畔,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当他终于躺下身,将脸颊埋进带着体温的布料时,分不清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还是抗抑郁药的药效发作,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随着绵长的呼吸,他在苏软软残留的气息里,沉入了久违的、带着酸涩的梦乡。

苏软软进门后,委屈与气愤交织,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蜷缩在沙发角落,随手抱紧那只松软的卡通小熊,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安全感。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乔逸辰紧闭双眼、冷若冰霜的模样,还有杨军粗暴攥住王启明的画面,窒息感与委屈瞬间将她淹没。明明说好7点的飞机,不过是和王启明吃了顿饭,乔逸辰就突然出现在酒店门口,这巧合实在太过蹊跷。

想到杨军矫健利落的身手,仅仅随意一拉就将王启明制得单膝跪地,再加上他那身标准的黑色保镖制服、常年不离脸的墨镜,苏软软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凉意。她猛地想起那次车祸,杨军如同天降神兵般及时出现,紧接着乔逸辰和张旭也现身,而今天的情形如出一辙。

“难道杨军是乔逸辰派来监视我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软软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倒流。过往对乔逸辰的疼惜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愤怒与难以名状的后怕,胸腔里像是塞满了尖锐的玻璃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苏软软蜷缩在沙发里,泪水渐渐干涸,思绪却愈发清晰锋利。她开始细细梳理与乔逸辰相识至今的每一个细节——即便意外受伤赋闲在家,他的生活却始终透着一种不张扬的优渥;最初声称张旭是朋友,在她追问下又改称助手,这种前后矛盾的解释,此刻想来满是破绽。

他大方地将车钥匙交到她手中,当时只道是体贴,如今却惊觉那分明是辆线条柔美、装饰精巧的女士车,与乔逸辰高大冷峻的气质格格不入。而那辆气派的劳斯莱斯,还有杨军驾驶的库里南,更是如警钟般在她脑海中敲响。杨军望向乔逸辰时不自觉的拘谨,那种带着敬畏的目光,哪里像是普通朋友间的相处?

“如果杨军只是保镖,怎么买得起库里南?”这个念头如冰锥般刺入心脏。苏软软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乔逸辰刻意隐瞒的身份、无处不在的监视,还有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胸腔里翻涌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喉咙,她忽然发现,自己竟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枕边人,而这场看似浪漫的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对她的一场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