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羽第一次发现，他好像不够了解沈云，好像没法开解他。
6月的杜塞，风是温柔的。
梧桐叶在沙沙作响。
看着沈云平静的脸，和明显不平静的心，他悄悄叹口气，随即转身指向前方的梧桐树——这棵最大的梧桐树，问道：“你知道梧桐树的故事吗？”
沈云抬头望向枝头，繁茂的叶，层层叠叠，“哪个故事？梧桐树的故事还挺多。”
“当然是凤凰和梧桐树的故事。”秦飞羽认真道，“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栖。”
沈云点点头，等秦飞羽继续往下说。
“有时候真的很巧不是么，偏偏在这附近，有一个梧桐林。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的时候，抬头看见你就在梧桐林旁边。”秦飞羽上前拂去沈云肩头掉落的不知名花瓣，正如那年拂去他肩头的樱花，“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征兆？要打起精神来，做浴火重生的凤凰啊。”
……
从杜塞回国已经有几天了，日常训练仍在按部就班，这天休息，秦飞羽独自回了八一队基地。
汪寿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门口的秦飞羽。
秦飞羽走进来坐在对面，沉默了片刻，将那天他和沈云的对话说了出来。
汪寿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出自己的疑惑。
秦飞羽有些吃惊，“您一点不意外吗？”
“意外什么？”汪寿把面前的文件夹推开，伸手倒上茶水，推了一杯到秦飞羽的面前后，才说道，“意外他没能赢，还是意外他说的话？”
“您……早就猜到了？”
“意料之中。”汪寿轻抿了口茶，想起那天说着担起责任时熠熠发光的双眸，露出一丝微笑，“他把责任看得太重了。因为接受了成为接班人的培养，他就拼命想证明自己，想拿到成绩。哪怕现在的成绩已经足够优秀，他还会觉得不够，想要最好的成绩。求胜心切时，往往会一叶障目。”
“……您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劝劝他？”秦飞羽有些着急。
“劝？为什么要劝？”汪寿将茶杯放下，凝视着秦飞羽，道，“飞羽，这就是你跟小云之间最大的区别。”
秦飞羽有些不明白。
汪寿看着窗台上放着的盆栽——沈云当年跟着采购车去市里买回来的文竹——出了会神，方才开口道：“他进队第二年，我就无比确信他一定会是最合适的掌门人。”
掌门人？秦飞羽真的震惊了，他一直以为擎旗人已经是最高评价了。竟然……
汪寿像是陷入回忆里，“他太优秀，所有的训练项目做完后依旧有精力加训。那时候，我想试试他的极限在哪里，就不停地给他上量。他其实已经很累了，我能看得出来。那时候我跟他说，’越是困难的时候顶一下就上，要是累了就休息这球就没法打了’。而他也牢牢记住这句话，每次，是每一次，都撑住了。”
“你知道这需要什么样的意志力吗？他才十二岁啊。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一个能在绝境里撑过来的战士。不管面对什么困难，只要他想，他就一定会向前冲，会去拿下胜利。百将易得，一帅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