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正文】
花店二楼，客厅。傍晚六点十七分。
苏婷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举着刚从药店买来的心率监测手环。包装盒被暴力撕开扔在一边，说明书皱巴巴地蜷缩在茶几脚下——显然没人打算看它。
\"沈艺！过来！\"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手指把地毯绒毛揪出一个小漩涡。
沈艺正帮苏晴核对上个月的账本。他握钢笔的姿势很特别，像在博物馆修复文物时捏着细毛刷，笔尖在纸面上轻得几乎不留痕迹。听到喊声，他抬头时鼻梁上的眼镜滑下半截：\"做什么？\"
\"测、心、跳！\"苏婷一字一顿地晃动手环，金属扣在夕阳下闪着冷光，\"科学验证你到底爱不爱我！\"
钢笔尖在账本某行数字上洇开一粒墨点。苏晴合账本的动作比平时重了半分，纸张发出\"啪\"的脆响。\"你们玩，\"她起身时马尾辫扫过沈艺的肩膀，\"我去理货。\"
沈艺的目光追着那缕发丝飘远，直到苏婷用抱枕砸中他的后脑勺。
第一轮挑战：对视十秒。
苏婷的膝盖重重磕在沈艺大腿上。她双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按在他太阳穴旁边，像要固定一颗待鉴定的青铜器。\"看着我的眼睛！\"她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不许眨眼！\"
沈艺眨了眨眼。
\"说了不许眨眼！\"
\"生理反应。\"他的睫毛在镜片后缓慢扇动，像博物馆里蝴蝶标本的翅膀。
十秒后，心率监测屏显示：72次\/分钟。
\"你对着我这张脸居然毫无波动？！\"苏婷揪住自己鬓角一缕挑染的红发，\"知道多少男生排队追我吗？\"
沈艺的视线越过她肩膀。货架后传来剪刀\"咔嚓\"声，一枝玫瑰茎秆应声而落。他推了推眼镜：\"你睫毛膏有点晕。\"
\"......\"苏婷掏出小镜子时碰倒了茶杯。
第二轮挑战：牵手。
苏婷抓住沈艺的手翻过来，突然愣住。他的掌纹清晰得像古籍上的拓印，虎口处有道淡白色的旧疤，摸起来像宣纸的毛边。
\"你这手......\"她下意识用指腹蹭了蹭那道疤，\"怎么像被古董割的？\"
沈艺突然蜷起手指。货架后的剪刀声停了。
\"现在心率多少？\"苏婷强行掰开他的手指十指相扣，指甲在他手背留下半月形压痕。
监测屏闪烁：78。
\"才涨3点？！\"她猛地凑近屏幕，鼻尖在玻璃上压出油印，\"你牵狗散步都比这激动吧？\"
沈艺望向窗外。暮色里有个穿校服的男生正偷拍花店橱窗，镜头明显对准正在整理百合的苏晴。\"那个，\"他指指窗外，\"是不是上周给你送情书的？\"
苏婷像炮弹一样冲向窗口，沈艺的手环\"啪嗒\"掉在地毯上。
中场休息：柠檬茶与阴谋论
苏晴端着托盘出现在楼梯口时，沈艺正在研究手环的说明书——倒着的。
\"加了蜂蜜。\"她把玻璃杯放在沈艺面前，杯底沉着两片柠檬，切得极薄，几乎透明。给苏婷的那杯则飘着三颗青柠籽，随着晃动上下翻飞。
苏婷灌了半杯茶就开始摆弄手机：\"我要查查心率不齐的症状......\"
\"测这个没用。\"苏晴突然说。她手指绕着杯沿打转，水珠顺着指尖滑到腕骨，\"感情又不是数据。\"
沈艺的茶杯停在唇边。
\"姐你不懂！\"苏婷把手机屏幕转过来，上面是某情感博主的《心跳测谎指南》，\"科学显示，真爱心率至少飙升30%！\"
货架后的百合突然倒下三枝。苏晴快步走过去时，沈艺注意到她耳后有一缕头发没扎进去，随着弯腰的动作轻轻摇晃。
第三轮挑战：拥抱。
苏婷从背后突袭时，沈艺正在帮苏晴扶起花桶。她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背上，双腿环住他的腰：\"突击检查！\"
沈艺的手还扶在花桶边缘。苏晴的指尖刚刚离开桶壁，两人小指在薄荷叶丛上方短暂相碰，又迅速分开。
心率监测屏上的数字开始爬升：**79...83...85**。
\"有进步！\"苏婷的欢呼震得他耳膜发痒，\"果然还是得肢体接触！\"
沈艺的眼镜歪在一边。透过变形的镜片，他看见苏晴正在摘工作围裙，腰线在棉布衬衫下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围裙系带缠住了她的腕表，她低头解结时，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你头发戳到我鼻子了。\"沈艺突然说。
苏婷从他背上滑下来时带翻了凳子。
第四轮挑战：终极必杀——亲脸。
苏婷对着小镜子补完第三层口红时，沈艺正在帮苏晴找剪刀。
\"别动！\"她按住沈艺的肩膀，掌心沾到他衬衫上薰衣草柔顺剂的味道，\"这次必须成功......\"
沈艺看着她的口红印在杯沿，像枚小小的印章。货架后传来金属落地声，苏晴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一小块晒伤的皮肤。
\"闭眼！\"苏婷命令。
沈艺闭上眼。黑暗中其他感官被放大：楼下花店门铃轻响，苏晴的帆布鞋摩擦地板声，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鸣，还有——
\"你脸上有东西。\"
苏婷的嘴唇僵在半空：\"什么？\"
\"浮粉。\"他用拇指蹭了蹭她颧骨，\"这里。\"
监测屏上的数字跳到**88**时，苏晴抱着剪好的花束从他们身边经过。马蹄莲雪白的花瓣擦过沈艺手背，凉得像一滴泪。
数据风暴
\"这破玩意儿肯定不准！\"苏婷扯下手环戴到自己腕上，抓过沈艺的手按在自己左胸，\"你摸！这才叫心动！\"
沈艺的掌心下传来急促的震动。监测数字疯狂飙升：**120...135...148——**
楼梯突然传来重物落地声。苏晴站在台阶中间，脚边滚落着几颗橙子。她弯腰去捡时，沈艺看见她后颈的晒伤更红了。
\"姐！\"苏婷还抓着沈艺的手，\"你快来看这个数据！\"
苏晴拾起最后一个橙子。果皮被指甲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痕。\"茶凉了。\"她说，声音比平时低半度。
沈艺抽回手的瞬间，监测仪从苏婷腕间滑落，\"啪\"地掉在苏晴脚边。
屏幕朝上，数字清晰：180次\/分钟。
三人的目光同时凝固在那个疯狂跳动的数字上。
\"电池......\"沈艺弯腰去捡，眼镜链扫过苏晴的小腿。
\"要换电池了。\"苏晴同时开口，脚尖微微后撤。
苏婷看看姐姐泛红的耳尖，又看看沈艺僵在半空的手，突然眯起眼睛：\"......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做心肺复苏了？\"
窗外最后一线夕阳沉下去，花店的自动照明灯亮起来。沈艺的眼镜片在冷光下反着白雾，谁也看不清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