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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昭文走过那扇厚重的大门时,仿佛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门内的院子极大,白色的青石铺地,周围绿树成荫,但没有一丝生气。

石雕佛像、古老的碑刻、精致的庭院小道,所有的景象都带着一股压迫感。空气中混杂着松香和檀香,带着一种让人静心却又有些沉重的气氛。

他们穿过前院,走过一座小桥,桥下的池水被落叶遮掩,看不清深浅。

解昭文正想说些什么时,百里玉祁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

“这里的规矩,有些事情不能轻易打破。”他开口声音低沉,“可能会感到不适,辛苦你忍一下了。”

百里玉祁带着她到会客厅,离开前嘱咐她:“就在这儿等着,别乱走。”

门合上的一瞬间,屋内安静得只剩下风吹窗棂的声音。

解昭文独自坐在那张沉重的木椅上,眼神扫过屋内那些陈设——字画古朴,雕像肃穆,一排排木架子上摆着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像是某种道家用具,也可能只是摆设。

她微微伸展了一下腿,仍然有些麻。窗外有鸟鸣声,看起来环境极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人气。

十几分钟后,门又被推开了。

百里玉祁回来了,手里捏着手机,眉宇间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走进屋,站定在她面前,“二叔有事,让我们再等等。”

解昭文“嗯”了一声,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静得出奇,窗外枝影斑驳,光影被风吹得浮动,像是披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解昭文坐在木椅上,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着膝盖,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像是出了神。

“你家......真不像人能住的地方。”她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调侃,“就像电视剧里的道观,不是现实里的房子。”

百里玉祁轻笑了一下,靠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对外本来就是道观,不接香火的那种。”

解昭文哼了一声,忽然换了个话题:“我小时候可自由多了。没人管我。”

她没等他回应,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我爸妈都忙,从来没时间管我放学去哪儿。我小学一年级就敢自己坐公交回家,一开始是坐错了,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后来胆子就越来越大。十几站公交车,一个小孩坐过去,就为了去郊区找一条小溪,脱了鞋泡脚、抓鱼,满身泥巴回来。”

她说着,语气轻快,眼睛却没有笑意。

“我们家是城市里,但我小时候都在公园、树林、垃圾堆后面跑来跑去。上树、下水、钻草丛、翻围墙,哪儿都敢去。一次还翻进了别人小区的后院,被大狗追得差点尿裤子。”

百里玉祁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你挺能耐的。”

“是没人管。”她撇嘴,“不是能耐。那时候放学了回家空空荡荡,爸妈还没下班,我一进门就觉得难受,干脆不回家,越晚越好。有时候实在晚了,我就打电话给我妈,说今天有同学生日,我去他家写作业。”

她顿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他:“其实根本没有同学生日,也没人请我。我就是不想回家。”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墙角的时钟“咔哒”地走着。

百里玉祁低头,手指轻敲椅把,像是在掂量要不要说点什么。

最终,他只是说了一句:“你比我自由多了。”

“听起来你小时候不太开心?”解昭文看他一眼。

百里玉祁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投向窗外那道长廊的影子。风把窗帘撩起一角,光影打在他脸上,柔和又分明。

“没什么可说的。”他语气淡淡,“你说你没人管,我小时候是被管得死死的。连什么时候吃饭、几点洗澡、和谁说话,都写在日程表上。”

“那你怎么没疯?”

百里玉祁笑了一下,眼神带了点自嘲:“可能因为生下来就不是让自己高兴的。”

这话让解昭文安静了一下。

她歪过头,认真看了他几秒,“你这样说,好像你是个工具。”

“也差不多。”

解昭文没再说话了,沉默里有些东西在慢慢酝酿。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百里玉祁有时候看起来那么懒散,又在关键时刻冷得像把刀。

那不是天生的,是在严格压抑里养出的钝感和克制。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都抬起头看向门口,但什么人也没进来。只是个路过的弟子,又往别处去了。

等待仍在继续。

但房间的空气,悄悄柔和了一点点。

屋里静悄悄的,连外头风吹竹林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晰。

等了这么久,茶都换了两回,解昭文终于有点坐不住了。她靠在椅背上,无聊地东摸摸西摸摸,眼睛瞥着对面的百里玉祁。对方正低头摆弄茶盏,神情懒散,像是真的不急。

“欸。”她突然出声。

“嗯?”百里玉祁抬眼。

解昭文眼睛微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你们家……这么大的家业,该不会还有那种老派家族里才有的,什么家族联姻吧?”

百里玉祁动作一顿,眼皮微挑,看她一眼:“你想问我有吗?”

解昭文笑嘻嘻的,一脸打听八卦样:“我又没说你,你自己往自己身上套可不赖我。”

百里玉祁轻笑,指节在茶盏边沿轻敲了两下,似是沉思了一瞬,才慢悠悠开口:“有过类似的安排,后面回绝了,我不太感兴趣。”

解昭文低头笑了笑,眼角还带着点弧度,声音却放轻了些:“是谁家的?未婚妻这个称呼只在小说里见过。”

百里玉祁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她。那目光里藏着什么东西,但没说破。

“我只是随口一问。”她说,语气淡了点。

“嗯,我知道。”他低声应着,指腹拂过杯沿。

解昭文撑着脸,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竹林,绿意斑驳地映在她眼底。过了一会,她像是随口提了一句:“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玩吧。”

百里玉祁侧过头看她,眉眼没什么波动,语气也淡得像是说天气:“不用了。”

解昭文一愣,转头看他:“怎么?不打算补偿一下小时候的自己?”

“不了。”他垂下眼帘,语气还是淡的,“只是我这个年纪,已经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

解昭文挑眉:“出去走走也算不该?”

百里玉祁没接话,只是笑了一下,那笑里带着一点倦意,不像是对她说的,更像是自嘲:“人一旦清楚了自己肩上有什么,就不太会随便往外走了。”

屋外风声一转,拂过屋檐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轻响在空气里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