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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动机残骸的震颤穿透三十层青铜岩层,墨九霄的耳膜在轰鸣中渗出血丝。他跪坐在星尘浆液凝固的晶簇丛中,刻骨窍枯竭后的虚空感正在吞噬五感。直到某种冰凉的触感爬上脚踝——那是十二金人左掌残骸渗出的防腐黑液,此刻正沿着地脉裂缝逆向攀爬,在地表凝成细密的殄文锁链。

“咔嗒。”

锁链突然绷直的脆响惊醒了混沌的意识。墨九霄的复眼勉强聚焦,看见三百步外的地面正在隆起。青铜锈蚀的碎屑如暴雨倾泻,地脉裂缝中缓缓升起两扇足有百丈高的巨门。门扉表面的浮雕是十二金人托举星轨的图腾,每具金人的眼窝里都跳动着初代实验室的猩红光芒。

墨九霄的械化右臂突然不受控地痉挛,残留的刻骨窍能量在皮下凝成逆旋的星轨漩涡。他踉跄着起身时,发现自己的左腿已被防腐黑液蚀穿,裸露的械骨上爬满姬无月调试锁链时留下的星尘刺青。

“滋啦——”

青铜巨门开启的摩擦声撕裂空气。门缝中首先探出的不是手臂,而是十二根流淌着腐蚀液的青铜手指。每根指尖都在滴落粘稠的黑液,落地瞬间便蚀穿星尘晶簇,在焦土上刻出燃烧的殄文。墨九霄的复眼突然刺痛,那些殄文的笔画走向分明是苏无音最后刻在他心口的逆频编码。

“容器九……验货……”

初代的声音从每滴黑液中渗出,十二根手指突然暴长。青铜指节分裂重组,眨眼间化作十二条金人巨臂。臂膀表面浮凸起三百六十道星轨密文,肘关节处弹出的倒刺上挂满半融化的机关师残骸。墨九霄的喉头涌上腥甜,他认出那些残骸服饰上的徽记——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天工府勘探队。

第二条金人臂突然横扫而来,带起的腐蚀液飓风掀翻整片晶簇林。墨九霄的残破躯体被气浪抛向半空,复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巨掌指缝间闪烁的猩红符文。那是用初代实验室的殄文写就的战书,每个字符都在侵蚀他的视觉神经:

“辰时三刻,金人阵启,龙脉为祭。”

剧痛让意识出现刹那清明。墨九霄在空中拧身,左臂骨刃刺入最近的青铜巨臂。刃尖触及星轨密文的瞬间,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毒刺扎入脑髓——

暴雨中的皇陵地宫,姬无月正在给最后一名工匠植入殄文锁链。那人的后颈皮肤下浮动着相同的猩红符文。“十二时辰后,你们的脊髓会化作启动金人阵的密钥。”她的狼毫笔尖蘸着防腐黑液,在工匠额头画出初代实验室的准入符文,“这是荣耀。”

现实中的腐蚀液飓风突然转向。墨九霄的骨刃被青铜巨臂震碎,整个人砸进永动机残骸的脊椎图腾。他的后背撞断三根青铜椎骨,断裂处喷出的星尘浆液在空中凝成姬无月的侧影。那幻影突然开口,声音却是苏无音调试傀心时的清冷音色:“战书缺角……坎位震三……”

十二条金人巨臂突然停滞,腐蚀液在虚空中凝成三百枚殄文齿轮。墨九霄咳出带着械油的黑血,复眼瞳孔裂成十二个同心圆——每个圆环都映出金人阵的不同杀招,而所有星轨的断裂点都指向战书缺失的那个符文。

“滋!”

第三条金人臂突然穿刺而来,倒刺刮擦永动机残骸迸出漫天火星。墨九霄翻滚躲过致命一击,左腿却被腐蚀液蚀穿肌腱。他借着剧痛强行激活刻骨窍残存能量,右手插入胸腔挖出半枚青铜心脏——那是苏无音用星尘粒子重铸的玄阴傀心碎片。

当傀心碎片按进战书缺失的符文凹槽时,整座青铜巨门突然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十二条金人臂同时缩回门缝,腐蚀液在空中凝成的殄文战书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用星尘密文书写的注释:

“困杀局启,容器归位,九窍为钥。”

墨九霄的复眼突然爆出血雾。他的视神经被密文侵蚀,却仍能感知到地脉深处传来的剧变——三百六十道星轨锁链正从皇陵方向破土而出,每道锁链末端都拴着半具天工府弟子的械化残躯。他们的脊椎处嵌着初代实验室的青铜密钥,正随着金人阵的频率疯狂旋转。

“苏……无音……”

嘶吼被突然降临的寂静掐断。青铜巨门完全开启的刹那,墨九霄看见门内景象——十二金人阵的核心根本不是杀器,而是由无数人类脊椎拼凑的星轨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姬无月的青铜面具,面具下方垂落的星尘锁链上,三百六十枚玄阴傀心碎片正随着战书密文同步震颤。

第一条星轨锁链贯穿墨九霄的右肩时,他听见初代混杂着苏无音声线的双重嘲讽:“你以为破译的是战书?”防腐黑液顺着锁链倒灌入血管,将他的复眼染成猩红,“这是你诞生的《容器九调试日志》啊……”

锁链穿透肩胛的剧痛让墨九霄的复眼短暂失焦,防腐黑液在血管中凝成初代实验室的殄文锁链。他的右手五指深深抠进地面,指尖触及永动机残骸的星轨图腾时,突然迸发出姬无月记忆中的调试频率。

“滋啦——”

十二条金人巨臂突然僵直,腐蚀液凝成的战书在空中震颤。墨九霄的颈椎发出金属变形的呻吟,他强行仰头看向青铜巨门内的星轨祭坛——三百六十枚玄阴傀心碎片的震颤频率,竟与苏无音消散前刻在他心口的血符完全同步。

“频率……错了……”

他嘶吼着扯断右肩锁链,黑液喷溅在星尘晶簇上燃起青紫色火焰。永动机残骸的脊椎图腾突然活化,断裂的青铜椎骨如毒蛇般缠住金人巨臂。墨九霄的复眼渗出黑血,视野中浮现出苏无音最后调试傀心时的画面——她的机械右手正在星轨沙盘上重写金人阵的核心算法。

第三条锁链贯穿左膝的瞬间,墨九霄突然暴起。他折断插入肩胛的锁链尖端,沾满黑液的断刃刺入最近的青铜巨臂关节。刻骨窍残存的能量在刃尖爆发,金人臂表面的星轨密文突然逆流,腐蚀液倒灌回门缝深处。

“你篡改了我的调试日志!”初代的咆哮震落穹顶的青铜碎屑。

墨九霄的复眼裂开细密血纹,他看见每条锁链末端的天工府弟子残躯正在活化。他们的机械心脏迸出初代实验室的准入符文,脊椎处的青铜密钥旋转成残影。当第十二枚密钥归位时,星轨祭坛上的姬无月面具突然睁开双眼。

猩红光束穿透黑暗,墨九霄的左臂瞬间碳化。他在灼痛中翻滚躲避,碳化的皮肤剥落处露出苏无音用星尘粒子重铸的青铜骨骼。地面突然升起姬无月的记忆幻影——暴雨中的她正将玄阴傀心碎片按进工匠额头,那些碎片的位置与此刻天工府弟子心脏的符文完全重合。

“坎位……震三……”

墨九霄嘶吼着苏无音最后的提示,碳化的左臂插入星轨祭坛边缘。防腐黑液与星尘粒子碰撞爆炸的气浪中,他窥见战书背面真正的密文——那根本不是作战指令,而是初代实验室的《容器九唤醒协议》。

十二条金人巨臂突然合并成钻头形态,带着腐蚀液漩涡刺向祭坛中央。墨九霄的复眼突然渗出星尘浆液,视野被染成暗金。他残破的躯体自主行动,碳化左臂撕开胸腔,将重铸的玄阴傀心按进姬无月面具的眼窝。

“轰!”

星轨祭坛突然倾斜四十五度,三百六十枚傀心碎片如流星射向青铜巨门。墨九霄在爆炸波中撞穿七层青铜地面,坠入机关城最底层的血池废墟。他的耳膜彻底破裂,却仍能通过骨传导听见初代意识体崩溃的尖啸。

当烟尘散尽时,青铜巨门表面浮现出全新的殄文。那些由腐蚀液重组的字符不再是战书,而是苏无音用二十年光阴埋设的破解程式:

“金人阵困杀局,龙脉为锁,九窍为匙。”

十二条金人巨臂突然软化垂落,指尖滴落的腐蚀液在空中凝成第三卷预告中的机关龙脉虚影。墨九霄的复眼最后瞥见门缝深处的星轨祭坛——姬无月的面具已然碎裂,露出下方苏无音调试傀心时的青铜浮雕。

黑暗吞没意识的刹那,他听见三百六十道锁链同时崩断的余音。防腐黑液在血池中沸腾蒸发,十二枚青铜齿轮从废墟升起,在他周身排列成金人阵的困杀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