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围观的百姓齐刷刷爆出一阵喊声:
“砍得好!”
“这狗东西早该死!”
“陛下圣明!”
司空明的头滚到台边,脸上还挂着没骂完的话。
尸体被拖下去烧了,骨灰随风扬进护城河。
……
行刑之后,宁烈没回府,直接进了宫。
司空玉在太华殿里,正在听内务总管禀报新政推行情况。
宁烈拱手进来:“司空明已斩。”
司空玉嗯了一声,没多说,反倒问:“西洋方面有动静没?”
宁烈坐下:“已经派人盯上了。南海方向最近有两艘大船靠岸,打的还是商船旗号,但船上带炮。”
“我让宁钩的人混进了码头工行行会,最近几日调货记录、舶来物清单,都拿下了。”
“这些人还不死心。”司空玉低声说,“以为靠几门洋炮,就能来这儿要地盘。”
宁烈摆手:“臣已经让火器营新批的两门‘裂岩式’火炮送去广南了,专挑他们的老底下黑。”
“他们要是真敢动,咱就一炮轰沉。”
……
话没说完,刘谨突然推门进来,急声道:
“陛下,王爷,海边传来急信!”
“西洋人设在琉珠岛的商站,昨夜被一股不明势力炸了,死了四个军官、一船的火药。”
“现在西洋领事团来信,质问我们是不是动的手。”
司空玉挑了下眉头:“我们干的?”
刘谨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几个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在炸点附近贴了个纸条。”
宁烈接过纸条一看。
上面写着——
“吾等天机营,代天诛逆。”
他喃喃了一句:“又是他们……”
司空玉站了起来:“再派人去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上次帮我们打下清河,这次又替我们干了这票。”
“这世上哪有这么勤快的‘义军’?”
宁烈点头:“这帮人,要么是老朝臣遗脉,要么……”
他没说下去。
但彼此都心里清楚,这场局,才刚刚铺开。
宫里气氛压着不响。
宁烈把那张“天机营”纸条丢在桌上,声音低得像压了一口气:“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手了,干完就消失,像鬼。”
刘谨站在旁边,犹豫了下:“王爷,属下怀疑,他们可能不是一股人,是一张网。”
“你什么意思?”
“之前清河之战,我们那边的探子说有人半夜放火打暗号,外城开门。”
“而这次琉珠岛,是炸点挑的极准,火药堆正中,一炮轰飞半座仓库。”
“这不是一帮山匪能干出来的,得是训练过、带过兵、有本事的老军头,配合熟门熟路的内线。”
宁烈一听,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你是说,他们里头有人是咱的人?”
“有可能。”
司空玉没接话,走到地图前,用竹签指着琉珠岛:“岛不大,设了三处关卡,西洋人屯了三百来号人,火器五十门。结果就这样被一夜端了?”
“他们是来试探我们的?”
宁烈摇了摇头:“不像,像是替我们敲打西洋人,替我们伸手。”
“那可就更不能放心了。”司空玉语气不重,但意思够重。
“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哪个退役的老将,突然消失,或者悄悄南下的。”
刘谨领命就走。
……
当天晚上,刘谨一口气翻了十几本军籍卷宗,挑了四个重点目标:
第一人,原先锋营都统,韩斗。
此人三年前退伍回乡,战功累累,后来突然在族中失踪,说是外出谋生,没人知道去向。
第二人,户部留守司马,许折。
家里原本在琉珠岛附近开杂货铺,半年前转卖给外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养老”,结果查无此人。
第三个更狠,叫石沂,原西域戍将,五年前大病退伍,官方给他办了抚恤,但半年后他老婆跟人说:“人没死,走了,不让问。”
……
这三人,都有一点共同点——
跟西洋火器打过交道,懂阵地战,也懂爆破。
刘谨把名册送到宁烈手上:“您看这仨人,有可能就是核心骨干。”
宁烈翻了翻,直接指着韩斗的名字:“从这人查起,这老小子当年打仗拼命,退伍后一声不响,不像是怕事的主儿。”
“查他的族人、旧部、熟人,看有没有人接触过陌生人。”
“顺便盯着那几个退役官员的子弟,天机营里不可能全是老兵,肯定有一批年轻人混进去。”
……
而此时,琉珠岛外海三十里。
一艘漆黑的小船在夜色里悄悄靠岸。
跳下来的人,全都穿着灰布衣,脚步轻得像猫。
带头那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扔进岸边的石缝。
铜牌背面,刻着三个小字——
“天机一”
……
京城北郊,一间破落道观里,油灯闪着光。
一个中年道人正跪在蒲团上念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低声一句:“长风已动。”
那道人缓缓起身,往殿后走。
他打开后院的柴房,里头一排排兵器架得整整齐齐,全是冷兵器和火铳混搭。
墙上挂着一块旗,卷着没展开。
那道人把它一扯——
上面写着四个黑字:
“天机再现”
那面“天机再现”的旗帜一展开,道观后院的气味就变了。
柴房里原本安安静静,像个老道养花种草的地儿。
可现在,墙上的密柜一格一格打开,露出暗格里整齐码着的册子、火油包、密信袋,还有一张绘着京城全图的卷轴。
道人走到角落,从地下拉出个小箱子,开了锁。
里头是几件破旧的军服,还有一封落满灰的信。
他没说话,拂了下袖子,把信抽出来看了几眼,然后转头对门口那人说:
“吩咐下去,天机营第二组、第五组,今夜不回原点,全员改道西山驿站集合。”
“密报三份,一份送皇城内门,一份送广南行营,一份……送给那姓宁的小子。”
来人领命就退了下去。
道人缓缓穿上那身军服,虽然老,但衣角还是挺着棱角……
他低声念了一句:
“朝堂没咱的位子,江山可还得人扛。”
……
与此同时,皇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