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既然给故事编了开头,那就继续编下去。”
等苏江野恢复记忆,肯定会后悔现在对她露出的这副讨好的模样。
顾随看到苏江野歪斜地靠在床头,左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刺得人眼疼。
这是被揍了。
他扯过椅子坐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把你这张脸打成调色盘,枝韫下手够狠啊。”
苏江野盯着顾随眼底未散的笑意,他现在怒气冲天,被枝韫打他没生气,被枝韫提分手,他生气了。
不过生的不是枝韫的气,是自己的气。
“我跟枝韫谈过?这个你怎么没告诉我?”
被巴掌打的那侧脸颊还泛着热意。
顾随挑了挑眉。
他俩压根没谈过,平常碰见了更是没一句好话。
他怎么说?
顾随:“你又没问我,何况我告诉过你,你有一个暗恋的人。”
“暗恋的人?我之前暗恋的人就是枝韫?”
苏江野扯过枕头砸向顾随,心底涌起焦躁,明明连对方的名字都陌生,此刻却为突然的分手感到窒息。
原来不受控的心跳,对方冷脸时的慌乱,早在失去记忆前就埋下了种子。
顾随单手接住滚落的枕头,“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暗恋我?”
“可她说我跟她表白了,而且我们还在一起了!”苏江野脑海里突然闪过枝韫泛红的眼眶,心口像是被钝刀剜了一下,“既然暗恋,为什么突然在一起?你不是说知道所有事?”
“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私事了。”顾随懒洋洋往后一靠,“我又不是全天候24小时跟在你身边,听你分享恋爱细节。”
苏江野突然想到,既然谈过恋爱,就肯定有痕迹!
他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解锁后直接点开搜索栏。
输入“枝韫”二字却一无所获。
不信邪的他又接连试了“宝宝”“老婆”“亲亲”“女友”“韫宝”,每输入一个昵称,他的动作就越发急促。
直到最后一个字符输入完毕,屏幕依旧空空如也。
他把所有的社交平台都搜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
“这是我的手机吗?为什么联系人里没有枝韫?聊天记录呢?我和她的所有痕迹都去哪了?”
苏江野猛地抬头。
顾随:“你怎么搜的?”
“我把能想到的昵称都试了!像宝宝,老婆之类的。”苏江野。
顾随是知道苏江野和枝韫的关系的。
苏江野想的那些备注显然不是他给枝韫的备注。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顾随:“你试试蠢钝如猪?”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给她这样备注?”
顾随还真没开玩笑。
之前他不小心看到过苏江野的手机。
他给枝韫的备注就是这个。
“情侣备注呗。”
苏江野沉默后,咧开嘴傻笑。
情侣备注!
还蛮有情趣的嘞。
苏江野还是没有搜到。
顾随了然。
很显然,苏江野又做了什么令枝韫恼火的事情。
被枝韫单方面删除拉黑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顾随耸耸肩,“说不定你们闹了什么矛盾?一气之下把联系方式全删了。”
他刚刚有了暗恋的对象,结果在知道对方名字的同时也失恋了。
才刚探出怯生生的绿意,还没等它舒展叶片,“咔嚓”一声脆响,嫩芽拦腰折断。
苏江野还没尝到恋爱的甜,就先体会到失恋的酸。
他一宿没睡好觉。
苏父苏母推开病房门,只看见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此刻像片蔫了的枯叶,顶着两个青黑色的“熊猫眼”,瘫在病床上,连呼吸都透着股提不起劲的颓丧,活像被吸干了精气。
苏母快步走到病床边,涂着精致甲油的手抚上儿子的额头,声音担忧,“小野,是不是哪不舒服?”
说着,又扭头冲着身后的苏父喊道,“快!快叫医生来!”
苏江野偏头躲开母亲探来的手,喉结滚动着挤出几个字:“妈,我没事。”
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显得格外虚弱。
苏母半信半疑地蹙起眉,指尖悬在儿子滚烫的脸颊上方迟迟没落,“你这样子可不像没事啊。是不是伤口疼?还是吃不下饭?”
苏江野突然想到什么,撑起上半身,“妈,你知道枝韫吗?”
“知道啊。”苏母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揣测这两人又闹了什么矛盾。以往这对冤家每次见面都火星四溅,以不欢而散收场。
其实苏母还挺喜欢枝韫的,她和枝韫母亲是闺中好友,连怀孕都是在同一年怀上的,两家关系极好,也因此她们开玩笑,若是以后生的是一儿一女就结为亲家。
小时候枝韫和小野关系倒挺好的,只是从高中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结为亲家的玩笑双方都极有默契的没再提过。
她试探着问:“怎么突然问起小韫了。”
“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
“今天去医院看小野了?”母亲问道。
枝韫弯腰换鞋,毛绒拖鞋蹭过脚踝,暖意却不及心底翻涌的快意。想起苏江野被扇耳光后偏过头的模样,睫毛上还沾着被惊出的生理性泪珠,以及双眸中的呆滞。
“去看了。”
“今天和他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
苏江野的好友申请被枝韫冷处理。
临近新春,远在伦敦的唐书禾给枝韫打来视频电话。
唐书禾声音有气无力,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死人感,“韫啊,我好想死啊。”
“不准,我不准你死。”枝韫一脸认真。
唐书禾抱着电脑,伦敦此时正值下午,空中飘着雨,她和枝韫吐槽。
“好消息,我的嫡长文前段时间出生了,坏消息已经被它师祖全身整容了,不是他亲自下的手,是他逼我下的!今天已经是第四次大整了。”
枝韫:“我过几天去伦敦找你,到时候帮你看看论文。”
唐书禾本来只打算和枝韫打一小会的视频电话,结果不知不觉间已经说了三个多小时了。
难怪她嗓子都快冒烟了。
挂断电话时,枝韫手机本就不多的电量亮起红灯。窗外夜色深深掩不住倦意,连带着刚与唐书禾热聊时的兴奋都被稀释成了困意。
她准备去倒杯蜂蜜水解渴润嗓,打开门,看见明修宴立在跟前,手里还握着一杯她想要的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