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秘境副本吗？”
看着周围绮丽而诡谲的景象，郑哲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只是跳进了一个漂浮在地面上的巨大液滴，周围的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和他之前攻略的所有副本都不一样。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却又感受不到任何炎热，有的只是从砂砾之中向上渗透的刺骨冰寒。遥远的黄沙尽头，铜绿色的巨大建筑残骸散落在波浪般起伏的沙丘里，那些建筑比山岳还要庞大，歪斜的巨柱几乎耸入天际——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根本不是柱子，而是破碎神像的断指。
在残骸之中，可以看到半个被黄沙掩埋的头颅，一只灰绿色的眼睛空洞地凝视着天空。
然而天空中并没有苍穹白云，有的却是悬浮于头上千米外的黑蓝色海洋。
一旁的林衍也抬着头，张大了嘴巴，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刘文博很想表现出自己是见过世面的大哥，但几次想要开口，最后还是被这反常识的副本震撼得一个字都没能吐出。
“这不是秘境，只能算是boSS房外的庭院。”常乐的语气淡淡，但内心也同样震撼。
用来封印水源的副本在小说里有很多个，但给常乐留下最深印象的，正是眼前的这座海底沙漠副本。
严格来说，在他们脚下的并非沙漠，而是深海之底。
在数亿年前，冰海神在战争中被剥夺了神格，祂的神庙被获胜的诸神沉入深海，一同陪葬的还有信仰祂的数万子民。
这些海神的子民在深海中一边下沉一边祈祷，祈祷他们世代供奉的冰海神能来拯救他们。
然而他们的祈祷最终落空了，冰海神没有出现，留给这些海神子民的并非死亡，而是无尽的冰寒与不死的诅咒——他们被沉入海底，在无尽的愤怒中变为不死的怪物，他们的灵魂只能对着残破的海神雕像，发出无声的嘶吼：您为什么抛弃我们？！
而说来也是巧了，这位被推下神坛的冰海神，正是雪莉·因纽特。
常乐仿佛可以感受到副本中零零散散的神性共鸣，甚至可以听到雪莉从虚空中发出的沉沉呼吸声。
眺望着远处沙海中的雕像，在完整的状态下，它应该有千米高。
而那些铸造神像的神民们，也同样有着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体型——他们也曾经和现在的人类一样，经历过了一场末日浩劫，而在那场毁灭世界的战争游戏之后，他们变成了副本中被诅咒的永生怪物，直到新一轮诸神战争游戏的开启，直到新玩家的到来。
默默打开直播，将这座荒芜诡谲的海底沙漠展现在疯狂涌入直播间的观众面前。
“在几亿或者几万亿年前，这里也和我们的世界一样，有城市，有建筑，有生活在这里的人。然后，诸神游戏开始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被迫选择神明去追随、去信仰供奉，甚至为神明建造了神庙，立起了神像。但最后，他们还是败了，连同神庙一起被沉入了海底。”
常乐将直播视角切换到第一人称，然后走上高高的沙丘，朝着黄沙尽头的地平线眺望。
在沙漠与海水的模糊交界处，一个个浮动的身影如同海市蜃楼般悬浮于眼前——看似极远，又好像近在咫尺。
那是数万具人形的朝圣者，他们的身体苍白浮肿，就像泡在福尔马林里呈现巨人观的尸体。
有些朝圣者就像可以感受到常乐的视线，他们突然转过头，抬起一张皱皱巴巴没有五官的脸。
“看见了吧，那就是神的子民，诸神的追随者。也许再过个几亿年，下一轮诸神战争里，新的玩家会在副本中见到我们的城市废墟，还能在钢筋混凝土组成的残垣断壁里，看到变成副本怪物的我们。”
和之前圣城副本的场面不同。
那里的怪物尽管也是堕落的神之子民，但起码还保持着光鲜的外表，圣城本身也足够气派，所以观看直播的玩家并没有深刻体会到这场诸神战争的恐怖与残酷。
然而这次，在海底沙漠的尽头，人们看到了那些呈现出巨人观的无面“浮尸”。
【所以，我们的未来，很可能是那种家伙吗？】
【操，好恶心！】
【这不正说明了，我们必须要赢才行吗？】
【问题是，你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赢吗？跟错了神，选错了边，几亿年之后，在那拜空气的尸体就是你了。】
【追随乐神能赢吗？】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乐神，算不算神呢？】
常乐只是默默看着弹幕上的讨论，并没有直接参与。
关于现在这场诸神战争的未来，他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唯一能够明确的只有一点——自己的敌人，是诸神，自己要解决的最大麻烦，是那片吞噬了地球的巨大星云。
“走吧，我们现在去秘境入口，路上的小怪就交给你们了，尽量多用技能，提升技能熟练度。”
“好嘞！”郑哲的回应声依旧干劲十足，但脸上已经看不出之前贪玩似的跃跃欲试，倒是多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凝重。
一路上的小怪实力并不强。
完全不需要常乐出手，由郑哲做前锋，刘文博收尾，林衍做辅助，几乎一路碾压式地来到了一扇斜插在黄沙中的青铜巨门前。
这青铜门的门框是两条首尾相交的巨型海蛇，露在沙丘之外的半边门内，旋转着黑色的漩涡。
正常情况下，进入秘境副本的钥匙是需要在系统商城里斥巨资购买的。
但这个秘境比较特殊，常乐可以省下一笔信仰币了。
“雪莉，帮忙开一下门。”
随着常乐的话语声，雪莉因纽特从虚空之中轻身跃出。
不同于平常那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厌世脸，今天的雪莉神色格外凝重。
没有推脱或是抱怨，在现身之后，她立刻将右手向前平伸，掌心中缓缓凝结出一把冰晶钥匙。
手掌轻轻向前一送，冰晶钥匙飞入了漩涡，门框上的两条海蛇立刻睁开了冰蓝色的双眼，然后松开嘴巴，吐出混着冰屑的海水，将门上的黑色漩涡变成了一片浮动的蔚蓝镜面。
“里面，就是秘境了。”常乐转过头，望着身后的两位电竞少年严肃叮嘱道：“记住，你们只是去观摩，等会儿在战斗的过程中，无论你们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出手，哪怕我被boSS杀死，听懂了吗？”
被boSS杀死？
郑哲和林衍对望一眼，面面相觑着吞了口唾沫。
“知道了，我们一定不出手。”
“嗯，绝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