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筠由芷茹和芷舒陪着回到住着的院子,一进房间热风扑面,若筠不由打了个喷嚏,芷舒立刻紧张的问,
“小姐,刚才外面那么冷,怕不是受了凉吧!我去让人煮些姜汤给小姐祛驱寒!”
说着就要往外走,若筠忙回手拉住她道:
“不用,我哪里就弱成那样了,穿了这么多,露天里站一会儿就给冻着了!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快歇歇吧。”
“可是,小姐才刚出了小月子没多久,就是不能受凉啊……”
“好啦,怕我受凉,那就倒杯热茶给我暖暖胃,就行了!”
芷茹看着紧张兮兮的芷舒,也安慰她,
“芷舒,既然小姐都说了没事,咱们就别让小姐着急了。你跟小姐进里屋宽衣,我去倒茶!”
……
待芷茹泡了新的热茶进来,芷舒已服侍着若筠宽了刚才的狐裘,里面也换了更柔软又保暖的棉袍。
若筠喝了茶,看着芷茹和芷舒轻声道,
“今日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那翠薇今天真的很奇怪呀!她为什么会说柳云要找她报仇呢?”
芷舒向来心直口快,脑子快、嘴更快!
“是啊,我也听到了,翠薇还口口声声说不是她干的。”
芷茹也带着疑惑,边琢磨边说出自己心中的不解,
“当初柳云和刘杰的事,我就觉得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若筠看着芷茹,很认真的问。
“他们相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没被发现,显然是很小心,可我记得方总管说,那天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他们的动静大的惊动了外院好几个院子,难道这还不够奇怪吗?”
芷茹看看小姐,又看看芷舒,见她们都不接茬等着她的下文,只好叹口气接着说,
“方总管说,是泼了几桶水才分开的他们……”
见小姐和芷舒还不说话,芷茹忽然红了脸,跺着脚道:
“哎呀,小姐,您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逗我呢?我不说了,太难为情了!小姐,亏您还教导我们要知行止,您真是,为老不尊……”
若筠这才带点儿戏谑般的笑了,忙安慰芷茹,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该逗你!对不起,我错了!
不过,你也说错了,我怎么为老不尊了?我老了吗?”
芷茹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也是用词不当!
主仆三人在屋子里,你看我、我看你,竟觉得气氛不似刚进屋时那般压抑、沉闷了!
若筠待芷茹消了适才的小懊恼,也收了刚才的玩笑语气,认真的看着芷茹和芷舒,轻声道:
“当日我也曾怀疑过芷茹所说的那件事,可如果追究,势必会让那件事愈加发酵,若因此出现控制不住的局势,恐会更加伤损殿下威仪就得不偿失了。因有此顾虑,所以才没有追查!
今天,翠薇的事虽是个意外,却也不是凭空来的!甚至可以说,翠薇透露的,比我想要的还多,可以说解开了我更多的疑惑!”
“什么疑惑?小姐,翠薇的事不是凭空来的,是什么意思啊?”
芷舒满脸疑惑,芷茹看着小姐若有所思,忽然两眼放光,似想起了什么,
“翠薇今天的样子,难道是……”芷茹不愧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边说边琢磨,
“小姐,今天殿下让翠薇他们从咱们屋里来取炭,那炭……”
“芷茹,你真聪明!”若筠忍不住又夸了芷茹一句,
“不错,我在其中一块炭上撒了'迷踪散',本来是觉得那块炭会在裴诗瑶就寝时才添上,这样可以让她因梦境吐露些许心底的秘密,没想到那块炭这么早就被添上了,还让翠薇享用了!”
“小姐,那'迷踪散'都有什么作用啊,怎么就能让翠薇被吓成那样!
还有,那炭你是什么时候下的药啊?我怎么没看见,你根本没接触过府里的炭呀?”
芷舒好奇心瞬间被激发,问题不断,三人不似在讨论严肃的事情,倒似在说什么有趣的奇闻异事!
“ '迷踪散'会令吸入的人短时间心智错乱,触发一个人草木皆兵的警惕性和恐惧感!若人行事光明正大,没有大是大非的恶行通常都没事,只可能在浑然不觉中被人追问一些小秘密时,不做隐瞒据实以告。可若内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尤其是恐惧感很强的事情,就可能会发生如翠薇那样被追踪、被索命的幻觉!”
若筠仔细的给小姐儿俩解释着“迷踪散”的功用,同时也说出了当日对刘杰和柳云事件自己的猜测:
“当日刘杰和柳云的情形,我便怀疑他们是被人下了效力极强的催情药,所以他们才会那般忘我,以致失了理智!
王府知情的都以为他们是因私情暴露被王府家法处置殒了命,却不知道他们是因那催情药才暴露了私情。可作为当事人的翠薇,一是毕竟年轻,二来应该是她亲自参与了那件事,所以在“迷踪散”的作用下,便催发了她的恐惧,以致神经紧张、神志涣散,才有了今日的一通癫狂和胡言乱语。”
说罢,若筠陷入了沉思,她可怜翠薇小小年纪就已深陷泥潭,可又恨她小小年纪就已心思不正、敢动手谋害他人!
可见圣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言极是啊!
“那,小姐如今有何结论呢?”芷茹见小姐忽然失了神不再说话,觉得小姐既然出手寻找证据,接下来必然不会不了了之。
“我既已确认了敌人是谁,自然不会再给她出手的机会!”
若筠虽内心仍有矛盾,但决定却是坚定的,
“不过还是要先等等,我想先听听裴诗瑶怎么跟殿下解释这件事再说……”
……
喝了殿下递给自己的酒,裴诗瑶怯生生的看向殿下,见他面色阴沉却不主动发问,已经能感觉到殿下留下来不是为了自己受了惊吓,而是今日翠薇的表现,让他对刘杰和柳云那件事产生了怀疑。
“殿下,妾现在感觉好些了!王妃姐姐身子弱,您还是早些过去陪姐姐吧,妾这边有吴嬷嬷和紫薇,殿下不必费心!”
裴诗瑶嘴里说着好些了,可满脸却都写着害怕的样子,这是她的绝技,“柔柔弱弱的装可怜、口是心非的装坚强,反显得自己很懂事,这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最能触动殿下心底的柔软。”
“没事,本王陪你坐一会儿,看大夫看了翠薇怎么说。”
元远没显出她期待的如以往的关心和体贴,却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听了元远的话,裴诗瑶感觉殿下从来没像这次一般直接说要留下陪自己,以往自己为了留住殿下、让他不忍心拒绝自己,都是费尽了心机。可今夜,裴诗瑶是头一回真心不想殿下在自己房里,今日她可真没想法、更没胆量留住殿下!
“殿下,您关心诗瑶,诗瑶很感动,可连日赶路您也辛苦,姐姐那边更需要您,妾真的……”
裴诗瑶徒劳的尝试着让元远回去隔壁院子,她真的也累,而且经过了刚才翠薇的一通折腾,她感觉无论自己的精神还是脑子,今天受到的刺激犹如打了一场大仗,她如何能应付殿下,给刚才发生的事情,编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无懈可击又合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