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展玉颜跟母亲一左一右的挨着老夫人,李尚渊挨着展玉颜,之后就是叫凝儿的小妹妹!
舅母周夫人跟大嫂嫂古氏侍立在一侧给他们布菜,大嫂嫂真的很喜欢笑,几时看她嘴角都上扬着,就是这个舅母,怎么看怎么怪异!
吃罢饭,丫鬟来报:“老夫人,老爷说今日事多,就不过来了,让姑奶奶跟表小姐好生住着,日后还有相见的时候!”
老夫人跟李倩仪听罢都有些失落,反倒是舅母周夫人倒是看着欢喜了几分!
“老太太,老爷下朝想来累了,媳妇回去看看!”
老夫人摆摆手,客气的说道:“去吧,让小厨房多做点补品!”
周夫人走后,老夫人对着古氏说道:“你也回去歇着吧!”
“是老太太!”
本来还热闹的花厅,一下子空了一半,老夫人干脆带着李倩仪跟展玉颜回了自己的寿安堂。
展玉颜确实困极了,靠着母亲的胳膊就开始打盹,任由丫鬟给她垫上靠枕,盖上被子!
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母亲低低啜泣:“母亲,过继也该是同宗,虽说我们李家人丁单薄,选不出来,但最不济也该是年岁小的,怎得就选了……”
“皇上的本意是好的,周潭从中周旋,选来选去竟选了孙家,我们本就跟孙家有旧,也罢,也是我命薄,中年丧夫,晚年丧子!”
“好了母亲,不说这个了,哥哥嫂子待你好吗?”李倩仪终究是问了出来,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整个东昌侯府,现在都是人家的人!
“嗯好,很好,你放心,不过你嫂嫂那人……我也不会傻到把家教给他,尚远媳妇是个实诚人,如今府里的事都是她打理!”
“我就是怕整个府里都是他们家的人,若是他们待您不好,我该如何!”
没头没脑的话,让展玉颜的脑袋更是晕乎了!
母亲在家住的琼华居十分的雅致,除了她们带来的丫鬟婆子,外祖母又打发了几个标致的丫鬟来伺候她们!
大表哥在明德书院读书,每十日休沐一次,这段时间倒是见了一面,端的一派温文尔雅的姿态,进退有度,十分的恭敬,面对她这个外来的小表妹十分的和气,还送上几支上好的紫毫笔做见面礼!
这天二表哥来找她玩,她好奇的问道:“二哥哥,你怎么没有去读书啊!”
“整天之乎者也,太无趣了,闷得慌,不过我只是不去上学,但是还是有读书的!”
展玉颜觉得他这句话十分矛盾,读书不就是上学吗?她三岁就坐在父亲腿上听父亲读书了!
“妹妹识字吗?”李尚渊好奇的问道。
展玉颜听及此便不高兴了,扬起下巴自豪的说道:“我可是父亲亲口夸赞是有大才之女!”
李倩仪撩开帘子正巧听到这句话,上前敲了她的额头:“胡说什么,你父亲哄你开心的话,你也当真,万万不可再说,不然传出去被笑话!”
展玉颜刚想反驳,一想这不是自己家,还是罢了!
“渊儿,时候不早了,想必你父亲回来了,你该去请安了吧!”
李尚渊恍如刚刚察觉,起身整理衣服对着李倩仪作揖行礼:“尚渊告辞,姑母跟妹妹好生歇息!”
“母亲,你怎么不让我说实话,而且,为什么要赶他走?时间还早呢!”展玉颜不解的问道!
“颜颜,往后不要跟这个表哥走的太近!”李倩仪的神情有些怪异!
“为什么啊,母亲,我觉得这个表哥还挺好的,前几天给我带了牛乳酥,还有水晶桂花糕……”
李倩仪想起母亲说的话,她想让颜颜跟这个李尚渊定亲,如此亲上加亲,往后李家正好交到他们手里!
她说跟夫君商量商量,可是打心眼里她是不愿意的,若是尚远那孩子没有娶妻,她倒是还乐意,这个尚渊整日跑马上街,不爱读书,若不是他父亲……他如何入自己的眼!
这日在外祖母屋里,凝儿她俩正在翻花绳,这个表妹是舅舅的庶女,整日里很少出来走动,话也少的可怜,反正她来的这段时间一次也没见过她的生母。
没玩一会,李尚渊又来了,这次拿了烟雨楼的烧乳鸽:“妹妹,快看,我同堂兄他们去烟雨楼吃酒,尝着这乳鸽好吃,便带回一只给你给你尝尝!”
“我今日可是有口福了!”凝儿怯生生的笑着看着兄长带回来的食盒!
李尚渊献宝似得捧在展玉颜面前,递上筷子请她尝尝!
外头看着的老夫人笑的一脸的和善:“我的儿,你瞧瞧,这孩子满心满眼都是颜颜,虽说读书没什么出息,但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读书有不读书的好处!哎,说来说去,我总是心里不痛快!”
李倩仪怎会不明白母亲是怕李家的家业最终便宜了外人,她的哥哥是皇上陪读,一次帮着皇上办差,出了意外,皇上内疚,怕东昌侯府绝嗣,便把孙家最小的儿子,过继到东昌侯府,继承爵位,就是如今的李修,她名义上的兄长!
这李修娶的是兵马司大统领周潭的亲妹妹,当初过继一事还是周潭亲自促成的,他还有一个妹妹嫁给了东亭王为继妃!
李倩仪还是心里不痛快也不懂皇上怎么想的,谁家过继不是挑年龄小未婚的,这倒好,一过继,过继了一大家子来!
孙家人口众多,这李修继承了东昌侯府的爵位,家中的小辈初一十五还去给孙老太爷请安,这把她母亲置于何地?
偏母亲还替他说话,真的替母亲不值!
希望夫君回来京城任职,这李修能不这么肆无忌惮!
想到夫君,她的眼中尽是柔情,正巧这个时候,小丫鬟拿着包袱走了进来!
“姑奶奶这是姑爷从夜郎送回来的!”
“怎么才到夜郎,算着日子,该到临安了吧!”李倩仪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袱,几张帕子,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一看就是给展玉颜的,最底下安安静静躺着一封书信!
李倩仪小心翼翼的开心,片刻手臂无力的垂落,那信纸也飘落在展玉颜脚边!
她低头捡起,是父亲的书信,只一眼鼻子酸涩,眼泪汹涌而出!
「爱妻倩怡如吾,提笔之际,思虑再三,昏灯孤影,恍惚见卿笑颜如旧时。自染沉疴,夜夜咳血,医者言病入膏肓,不可逆也。今夜此残躯执笔,恐是最后与卿相语……天命难违,唯求能落叶归根,百年之后与卿合葬……卿切勿伤心,卿昔年所绣香囊,穗已褪色,而梅香如故,病重时紧握掌心,似卿手温残留存。夫展慕白绝笔。乙巳年三月十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