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笑着,阴翳的龙眸里带着挑衅。
皇后这病,最忌讳忧思过度!
果然听了皇帝的话,皇后猛的咳嗽两声。
见她嘴角咳出血来,皇帝脸色好了不少。
皇后忽然大笑起来,嘴角的那抹鲜血越发狰狞。
见她这幅模样,皇帝下意识后退几步,心里隐隐不安,“你莫不是疯了?”
“依臣妾看疯了的人是你吧,阿竺身为嫡公主,竟要送去战败之国和亲,臣妾是在笑话我大周国主无能!”
“陛下就不怕世家大族耻笑,不怕史官手里的笔吗!”
“我青州宋家,虽然没落,却也是百年名流世家,陛下若强行将阿竺送去和亲,那就别怪臣妾翻脸了!”
此话一出,皇帝眸色微变。
皇后出身世家大族,宋家虽不入仕,但大周大小官员里有一半都出自青州学府。
也正是是因为这点,皇帝厌恶极了皇后,却迟迟不废后。
甚至立了李祁煜为太子!
“你真是放肆!”
皇帝怒目而视,高高扬起手,却迟迟不敢落下。
“陛下若不怕天下学子寒心,尽管将臣妾杖杀!就像处死舒锦那样!”
皇后抬眸盯着他看,语气里满是挑衅。
提及舒锦,皇帝眸色有一瞬的慌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坤宁宫的。
“娘娘…”待皇帝走后,瑾柔急忙冲到榻前,拿帕子擦去了皇后嘴角的血渍。
“娘娘您快躺下歇息吧。”
看着皇后这般虚弱,瑾柔心神不宁。
皇后伏在榻上,深吸了几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苏碧云的汤药果真有效,若是放在平常,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今日竟然能吼出来了。
……
顾北辰回来时,凉风透过门缝,惊醒了榻上的美人。
苏碧云揉了揉眼,见顾北辰脸色不是很好,忧心问道,“发生了何事?”
“太子方才进宫了。”
苏碧云眸色一惊,“这个时辰入宫!”
顾北辰应了一声,将头搭在苏碧云的肩膀上,卸去了全身力气。
“方才宫里的探子传来消息,帝后在坤宁宫大吵了一架,皇帝应是要拿太子撒气。”
这样的是,顾北辰司空见惯。
太子就像个受气包,只要皇帝稍有不顺心,便会将他召进宫中罚跪。
“今夜有雨,晚风寒凉,太子的膝盖怕是受不住。”
苏碧云担忧的朝外头看了一眼,无奈叹息一声。
“明日我熬些汤药,你给太子送去。”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安心些。
肩上传来一阵轻笑。
苏碧云眉头一拧,“你笑什么?”
“自然笑卿卿医术高超,不仅能医人,更能医心。”
顾北辰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死气沉沉的皇后,今夜会忽然朝皇帝发难。
“你知道吗?太子入宫时,脸上都带着笑。”
听了这话,苏碧云眸色微沉,苦笑道:“能激起一个母亲求生欲的,只有她的孩子。”
阿娘亦然。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苏碧云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处,不知从何时起,她竟期待起同阿辰有个孩子。
只是…
察觉到苏碧云的心思,顾北辰心口一滞。
“昨日回府时,澈儿有些不对劲,我不太放心。”
临睡时,苏碧云兀自念叨。
顾北辰睁开眼,将人捞进怀里,伏在她耳边说道,“明日我派人去国子监查查,安心睡吧。”
怀抱很暖,苏碧云贴在那炽热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榻上之余她一人。
“表姐…”
苏碧云才梳洗好,便瞧见锦春瑕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见她胸腔起起伏伏的喘着气,苏碧云忙端来一杯茶,“喝些茶,慢慢说。”
锦春瑕接过茶一饮而尽,打了个水隔后才说道,“昨日我在酒楼里听说了件事,好像和澈儿有关。”
听了这话,苏碧云眸色微变。
“仔细说说。”
锦春瑕正色几分,坐在苏碧云对面,这才继续说道,“昨日酒楼里那两人,应该是哪家学子府上的小厮,听他们说前几日国子监举行了一场考试,他们家公子案首的位子被人夺了。”
说道这里,锦春瑕停顿片刻,看着苏碧云的眼睛,继续道:“那位学子的名字我没听清,但他们说那学子的父亲也在翰林院当值,而且刚去国子监不久,他们家公子案首的位置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夺走了,自然不悦,那两人似乎欺负了…”
锦春瑕点到为止,也不知那两人口中的毛头小子是不是苏澈。
苏碧云心神难安,犹豫片刻后,打算去国子监一探究竟。
锦春瑕闲来无事,又怕表姐一个人去会受到欺负,也自告奋勇的钻进了马车里。
“对了表姐,前些日子你收留的那位姑娘,可回府了?”
锦春瑕忽然想起那个叫阿竺的姑娘。
苏碧云点了点头,没再继续下去。
她心乱如麻。
眼下正值晌午,苏碧云下马车时,隐约瞧见几个学子从国子监走了出来。
“夫人。”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碧云转身看去,见那人一身干练武服,眉眼间带着几分青涩。
锦春瑕正好下马车,瞧见那公子模样生的俊俏,一时没察觉到脚下的下轿凳已经偏了。
“呀!”
锦春瑕惊呼一声,眼看着身子不受控制朝前栽去,她连忙合上眼睛。
“姑娘小心!”
只见一道身影先苏碧云一步上前,稳稳将人扶住。
男人连忙松开姑娘的臂弯,长步后退半尺,躬身一拜。
“方才情况危及,若有冒犯,还请姑娘莫怪。”
瞧他这般礼数周全,锦春瑕有些心猿意马了。
苏碧云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拦在两人中间,朝他问道,“公子是谁?”
男人这才说道,“末将季宥,是奉了世子的命令,来此调查苏澈公子的事。”
听他自报家门,苏碧云眸色一亮,垂眸朝身后的锦春瑕看去。
“你就是季宥!”
锦春瑕又惊又喜,忙从苏碧云身后窜出来,一把抓住了季宥的胳膊,全然忘了礼数。
见她这般热切,季宥脸色一红,连忙后退几步。
“家中长辈自小替末将许了人家,姑娘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