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虚无并非死寂,而是无数镜面的堆叠。每一面镜中皆映着凌烬的倒影——有的身披灰金战甲,有的化为石像傀儡,有的跪伏于玄机子脚下。镜面中央悬浮着一枚棱形瞳孔,其内流转着初代弑天者的记忆:
“弑天者……本就是天道的‘眼’。”
玄机子的声音自瞳孔中渗出,“你以为自己在逆天?不……你只是替‘祂’看清众生蝼蚁的姿态。”
凌烬的掌心山河印忽而滚烫,纯净的印核中浮出白璃的残魂:“凌烬……真正的生门……在焚尽这枚‘眼’!”
山河印化为银焰箭矢,凌烬引弓满弦。灰金裂痕自脖颈蔓延至胸口,石化血肉寸寸剥落,他却未觉痛楚——白璃的残魂缠绕箭身,逆鳞如刃刺入瞳孔核心。
“这一箭……为苍生!”
箭光贯穿棱形瞳孔,镜面世界骤然崩塌。玄机子的尖啸声中,虚无化为火海,初代弑天者的记忆如雪片消融。凌烬坠回烬海极渊时,手中多了一枚灰金瞳核——那是无烬之瞳的本源。
九幽的残魂在渊口癫狂:“蠢货!你毁了‘祂’的耳目……三界将永失天轨!”
烬海的天穹彻底碎裂,日月星辰如断线玉珠般坠落。地脉翻涌,熔岩吞没焦土,生灵在流星火雨中哀嚎。阿箬以蛊虫结阵,勉强护住残存的工匠营地:“凌尊……天轨崩塌……山河印也撑不住烬海了!”
凌烬握紧瞳核,灰金血液自指缝滴落。墨离的星髓碎片忽而浮空,映出地脉深处的画面——命轨之种的根须已穿透三界,每一道根须末端皆生出一枚灰金瞳孔,正贪婪地吸食众生魂魄。
“玄机子要的不是烬海……是整个三界为‘祂’献祭……”墨离的残躯彻底石化,声如风吟,“凌尊……唯有借无烬之瞳……才能斩断命轨……”
白璃的残魂自山河印中浮现,银龙虚影比以往更淡薄。
“灰金瞳核需以逆鳞为桥……才能触及命轨核心。”她龙尾轻扫,凌烬掌心的逆鳞碎片浮起,“但桥成之时……我的魂魄……”
“不必说了。”凌烬截断她的话,将逆鳞碎片按入瞳核,“这一世……我陪你烬。”
银芒与灰金交融,瞳核化为一道光桥,直贯地脉深处。光桥所过之处,命轨根须如遇天敌般退散,却在触及核心时骤然反扑——
命轨核心竟是一具完整的初代弑天者尸骸!
尸骸心口嵌着九枚山河印,印面血书如蛆虫蠕动:
“以众生为皿……奉天道永生。”
突然间,那具原本毫无生气的尸骸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其眼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金色,与凌烬的目光直接对视在一起。
“你是我……我亦是你……”尸骸的嗓音仿佛与凌烬完全相同,仿佛是从同一个灵魂中发出的声音,“杀我……便是杀己……”
然而,面对这诡异的一幕,凌烬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手中紧握着烬天剑的残柄,毫不犹豫地将其猛地刺入了尸骸的心口。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剑身逆流而上,那是山河印所释放出的银焰。这银焰如同一股狂暴的洪流,瞬间将尸骸的身体吞噬。
“不……我是凌烬……只是凌烬!”凌烬怒吼着,他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回荡,仿佛要将所有的迷茫和困惑都驱散。
随着他的怒吼,尸骸的身体猛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的碎片四散飞舞。而那九枚山河印也在这一刻化为九道流光,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最终没入了烬海地脉之中。
与此同时,原本连接着尸骸的那些命轨根须也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急速地枯萎、凋谢。而那灰金瞳孔,也在接连不断地闭合,似乎是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尸骸已经被消灭,那道天穹上的裂痕却并未因此而愈合。相反,它反而变得更加巨大,仿佛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撕裂开来一般。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无烬之瞳的毁灭。无烬之瞳作为一种极其强大的存在,它的毁灭不仅仅是对尸骸的消灭,更是对整个三界“秩序”的一种抽离。
流星停滞半空,熔岩逆流成瀑,生灵的哀嚎卡在喉间。时间与空间在此刻错乱,凌烬的右臂忽而复原,忽而石化,识海被撕扯成碎片。
阿箬的蛊虫在时空中分裂,墨离的石像在虚实间闪烁。九幽的残魂趁机钻入凌烬识海:“这才是玄机子真正的局……三界无律……‘祂’才能重生!”
白璃的残魂在混乱中凝聚,银龙虚影裹住凌烬:“凌烬……用山河印……重定天轨!”
凌烬将九枚山河印掷向天穹,印核炸裂,银焰如网笼罩三界。错乱的时空暂归原位,烬海却浮现出无数青铜门虚影——每一扇门后皆传来初代的低语:
“天道崩……无律生……弑天者……你才是真正的‘祂’。”
地脉深处,命轨之种的残骸中爬出一名婴孩。
那婴孩无面无魂,掌心却刻着与凌烬相同的灰金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