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之眼高悬九霄,血色诏令如雪片般洒落三界。
青州城头的告示栏上,鎏金卷轴无风自展。玄铁打造的诏令表面浮动着神族符文,天罚之眼的图腾在日光下泛着熔岩般的赤芒。一名樵夫驻足观望,手指刚触及卷轴边缘,瞳孔便骤然收缩——诏令上的文字化作血色流光,烙入他神魂深处:
“弑天者凌烬,窃逆鳞、乱天道、屠戮苍生。凡取其首级者,赐神格碎片一枚;活擒者,授永生秘术一卷。”
樵夫惨叫倒地,七窍渗出黑血。他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下燃起幽火,转瞬化作灰烬。人群惊恐退散,却见那灰烬中升起一缕血雾,凝成凌烬的赤瞳虚影,冷冷俯瞰众生。
三千里外,泣血岛暗礁丛中。
凌烬的指尖掠过水面,血雾虚影在波纹中消散:“九幽倒是大手笔……连凡人都不放过。”他的右臂青纹已蔓延至耳后,皮肤下凸起的血管中流淌着冰蓝色的烛龙寒气。
白璃将龙骨鞭浸入海水,雷光驱散周遭窥视的幽冥萤火:“神格碎片是神族根基,九幽敢拿它当悬赏,背后定有神族默许。”她瞥了眼匍匐在礁石上的狰兽,后者正贪婪地舔舐凌烬昨日喂食的精血,“你的血还能撑多久?”
“够杀光这帮杂碎。”凌烬冷笑,烬天剑忽地出鞘,剑锋斩向虚空——
“叮!”
一支淬毒骨箭被劈成两截,箭身刻着“赤霄”二字。海面浮出数十道黑影,为首者红发如焰,额间天罚之眼的烙印泛着死气:“弑天者,你的命值一座神国。”
赤霄曾是青州最负盛名的猎妖师。
三年前,他率天剑阁弟子镇压南荒兽潮,却在最后一战被同门背叛。幽冥珠嵌入他丹田的刹那,他亲手斩下挚友的头颅,跪在九幽座下立下血誓。如今他的瞳孔已化作幽冥旋涡,手中“蚀骨弓”以蛟龙筋为弦,每一箭皆附腐魂之毒。
“杀!”
赤霄抬手,身后三十六名杀手结阵。左翼的妖族刺客化作黑雾,右翼的幽冥傀儡唤出腐尸鹫,中阵的人族叛徒催动噬魂幡。海面腾起滔天黑浪,浪中浮现无数冤魂,皆是死于凌烬之手的亡者残念。
凌烬踏浪而起,烬天剑引动烛龙寒气:“狰,开饭了。”
狰兽的五尾如钢鞭扫过,黑浪被冻成冰墙。妖族刺客的雾化之术在极寒中失效,真身尚未显露便被尾尖刺穿咽喉。凌烬的剑锋直取赤霄,却被蚀骨弓射出的毒箭逼退——箭矢在半空炸开,毒雾凝成九幽的虚影:“好弟弟,这份见面礼可还满意?”
白璃的龙尾劈开噬魂幡。
她的竖瞳锁定控幡者,认出那是东海叛逃的蛟族长老:“敖钦!你竟敢勾结幽冥!”
敖钦的鳞片已半数脱落,露出下方溃烂的血肉:“白璃公主,龙宫早是九幽囊中物!你若降了,或能留个全尸……”
龙骨鞭卷住噬魂幡,雷光顺幡杆灌入。敖钦的哀嚎声中,白璃的龙爪掏出一枚逆鳞碎片——正是凌烬从狰兽体内所得:“蛟族的债,今日清算!”
碎片没入敖钦心口,他的身躯瞬间冻结,魂魄被逆鳞吞噬。残余的蛟族杀手见状溃逃,却被狰兽的五尾绞成肉泥。
赤霄的蚀骨弓拉满月,箭尖对准凌烬心口。
“你可知神格碎片是什么?”他的幽冥之瞳泛起讥讽,“那是九幽从初代天帝尸骸中提炼的精华!杀你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要的是你体内的逆鳞彻底苏醒!”
凌烬的剑锋与箭矢相抵,寒气与毒雾对冲:“那又如何?”
“蠢货!”赤霄的嗓音陡然凄厉,“逆鳞完全苏醒时,你将不再是凌烬——而是玄机子为复活女儿准备的容器!”
海面突然炸起百丈巨浪,九幽的虚影自浪中浮现:“赤霄,你话太多了。”
幽冥锁链洞穿赤霄胸膛,他的魂魄被扯入虚影手中。凌烬的烬天剑趁机刺穿九幽虚影,却只激起一阵冷笑:“我在归墟尽头……等你。”
残阳如血,海面浮尸千里。
白璃的龙尾缠住凌烬腰身,雷光灼去他肩头的腐毒:“赤霄临死前的话……你信几分?”
凌烬捏碎一枚幽冥珠,珠内浮现玄机子的残影——那虚影正在水晶棺旁刻阵,棺中少女的胸口嵌着半枚逆鳞:“七分。”
狰兽忽然低吼,额间逆鳞碎片指向东北方。凌烬的赤瞳眯起:“青州方向……还有一枚山河印。”
海风卷来血腥味,隐约夹杂着婴孩啼哭。白璃的龙骨鞭骤然绷紧:“是泣血岛的‘引魂舟’……九幽在拿活人炼阵!”
浪涛中,一艘幽灵船破雾而来。甲板上堆满铁笼,笼中囚徒的额间皆烙着天罚之眼。船首立着一名黑袍人,手中提着的正是泣血岛主的人头——
“弑天者,这份大礼……可抵得上神格碎片?”
青州城的告示栏上,鎏金帛书在暮色中泛着血光。
\"弑天者凌烬,蛟族余孽白璃——凡擒获者,赐神血洗髓,授九霄仙籍。\"
神使玄衣上的天罚之眼图腾幽光流转,指尖轻点间,帛书上的文字化作赤金箭矢射向八方。七十二峰残存的护山大阵嗡鸣震颤,将通缉令投影到九州每个角落。
白璃的龙骨鞭绞碎第七批追兵时,天际的赤金箭雨正穿透云层。凌烬倚在焦黑的古槐下,烬天剑插在满地神族残甲中,剑身裂纹里渗出的寒气将血迹冻成冰花。他的白发被血污黏成绺,右臂石化纹路已爬上脖颈,却仍扯着嘴角冷笑:\"九霄仙籍?神族的狗,倒也肯下血本。\"
暗巷深处突然传来铃铛脆响。
瘸腿乞丐捧着破碗踉跄走近,碗中铜钱突然化作毒蝎暴起!白璃的雷鞭尚未扬起,凌烬已并指划破虚空——毒蝎被空间裂隙吞噬的刹那,乞丐的脸皮簌簌脱落,露出下方靛蓝色的神族肌肤。
\"第三十二个。\"凌烬碾碎神使的喉骨,赤瞳映出巷口飘动的招魂幡,\"该换地方了。\"
子时的乱葬岗磷火如星。
玄机子的残魂从腐尸堆中浮起,道袍上的朱砂符文明灭不定:\"天机阁主已与九幽结盟,三日后将开启归墟血祭。\"
他枯槁的手指穿透凌烬胸膛,在心口焚心印上勾勒星图:\"青州往西八百里,苗疆禁地藏着第二枚山河印——但那里有巫族圣女守着九黎血咒。\"
白璃的龙骨鞭缠住玄机子脖颈:\"你究竟是谁的魂?\"
老道笑得咳出冰碴:\"我是你师尊叛出天机阁那夜,被剜出来的良知啊......\"残魂突然扭曲,化作血色符咒没入凌烬眉心——竟是天机阁主的追踪印记!
\"中计了!\"白璃挥鞭扫灭磷火,但为时已晚。
九道金桥自云层垂落,勾陈神将的雷戟引动天罚:\"弑天者,你的命数尽了。\"
十万大山的瘴气吞没最后一丝月光。
凌烬的石化右臂插入腐殖土,烛龙寒气将方圆十丈的毒虫冻成冰雕。白璃的银发沾满靛蓝毒血,龙尾扫开垂落的藤蔓:\"九黎血咒以活人为祭,这些行尸......\"
话音未落,林间响起银铃般的轻笑。
巫族圣女阿箬赤足踏过毒沼,腕间噬心蛊虫吞吐红雾:\"天机阁的走狗,也配碰山河印?\"她指尖轻弹,凌烬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无数刻着咒文的头骨从地底涌出,组成九黎血祭大阵!
\"要印?拿命来换。\"阿箬的裙摆绽开血莲,十万大山深处传来祖巫的叹息。
凌烬的烬天剑劈开毒雾,剑锋却停在阿箬眉心三寸。
少女颈间的图腾突然与焚心印共鸣,三百年前的画面涌入识海——初代天帝兵解时,九滴神血落入苗疆,化作九大血咒源头。巫族世代镇守的并非诅咒,而是镇压混沌凶兽的封印!
\"你们都被骗了。\"凌烬剜出心口逆鳞,鳞片上浮现天帝血书:\"山河印非祸源,真正的凶兽......\"
祖巫祭坛轰然崩塌,九幽的虚影从血池升起:\"好弟弟,这份真相礼可还惊喜?\"
他身后浮现被铁链贯穿的巫族长老,每人额间都嵌着天罚之眼!
白璃的龙吟震碎血池,龙骨鞭缠住阿箬腰身:\"山河印在何处?\"
圣女却反手将噬心蛊种入自己心脉:\"在你们踏进苗疆那刻,血祭就已经......\"
话音戛然而止。
凌烬的烬天剑贯穿九幽虚影,剑气余波斩断十万大山的灵脉。地底传来混沌兽的嘶吼,被血咒镇压三百年的饕餮终于苏醒——这才是天机阁主与九幽真正的图谋!
\"现在,游戏才刚开始。\"凌烬的白发在狂风中猎猎如旗,身后狰兽的五尾燃起冰焰。
山河印的碎片自地脉涌出,在他掌心拼成残缺的烛龙图腾。九州大地开始震颤,归墟的潮声第一次响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