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的是那高大厚重的府门,府门两侧各放着两对石狮子,沿着府门向两侧延伸,是高高的围墙,在大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
楚家两兄弟站在这贵气逼人的门口,两个粗壮的男人此时在门前却显得如此渺小。
“关府,是这吗?怎么感觉在哪听过。”楚二勇望着上头挂着的匾额开始回想。
“我也有这种感觉,先敲门吧。”
楚大勇几步跨上石阶,抬手就往人家红色的大门上猛拍。
“乓乓乓——”
不知是不是楚二勇的错觉,他总感觉整扇大门随着拍门声晃动,隐隐还有木屑从边上掉落,他赶忙上去阻止。
“哥!这种人家敲门是有讲究的,你这别人还以为你是来抢劫的呢!”
楚大勇不服了,退开一步:“那你来。”
宅邸大门上有金漆兽面锡环,楚二勇翘着兰花指捏起锡环用它轻敲门,却迟迟未见反应。
就在两人以为认错府时,大门悄悄打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疯狂朝四周扫视,视线最后落在他两身上。
楚大勇终于看到人,兴奋地走上前打招呼:“叨扰了,我们是来找......”
开门的小厮看到五大三粗的两名男子,露出凶神恶煞的笑向他伸出罪恶之手,吓得一个哆嗦“啊——”
“碰!”
马上立即关上,门后还传来一阵哗啦的声音,仿佛是用锁链把门缠上的声音。
对此楚大勇深受打击:“我就,这般吓人吗?”
可不是么,可见楚家两兄弟对自己的形象一点认知没有。没一会儿,门后就传来一个男子的责骂声,伴随着接锁链的声音大门再次被打开。
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身穿深蓝色家服的男子,看上去大概四十旬出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打量。
“两位是?”
“我们来寻柳夫人,不知柳夫人可在关府?”楚二勇一把推开他哥,深怕楚大勇再次把人吓得关上门。
但事实上这楚家两兄弟的五官不相上下,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好在这次的人许是见过些世面,并没有被吓着。
听到两人找柳夫人,这人立马皱起眉头厉声道:“你们是何人,也敢这般不恭敬地提起夫人,莫要辱了夫人的名声!”
“没有没有,我们两兄弟是乡下人不太懂规矩,但我们真没有恶意,有事寻柳夫人帮忙!”
楚大勇着急忙慌地往腰包里掏令牌,生怕动作慢了对方没耐心。
“这,这个令牌是当年柳夫人给的,说若是有事便拿此令牌来寻她。”
那人略带怀疑的眼神盯着两人,拿过令牌后视线才往下移。令牌摸在手里有些粗糙,翻过背面来看已经有所磨损,仔细检查之后,发现真是关府的令牌,那人的情绪才得有收敛。
“我是关府的管事,还劳烦两位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一声。”
“诶好。”
楚大勇两人坐在石阶前等了一会儿,便被最初的那名小厮喊了进去。小厮的目光胆怯地往他们身上瞟,带两人走远了才抱怨出声。
“哪有人敲门那么大劲儿还以为是来找茬的,要不是前两日才刚修过门,不然早塌了。”
管事走在前头默不出声地带路,穿过长长的走廊,无论是走廊间的装饰还是旁边的绿植,都是被打理修剪得井井有序,看得出这个宅子的主人对事物的苛刻。
穿过走廊走进大堂,管事让他两随意坐下,并指挥着下人端茶送点心,过惯了股日子,头一次享受被人伺候还真有些不适应。
“两位在这稍等片刻,我们主子一会儿便来。”
“诶!”
楚大勇端起那花纹细腻的青花瓷茶杯,不由自主地在手里转了圈细细观察,随后喝了一口:“嘶,好清香的茶。”
“是吗?”楚二勇学着楚大勇的样子喝了一口,面无表情道:“喝不出来。”
想到他们这副呆愣和穷酸的模样,楚大勇心底不由感到一阵酸涩,自嘲道:“咱们可真是山猪吃不惯细糠。”
“诶,话可不能这般说。”
门口传来一阵轻柔婉转的女声,两人齐刷刷抬头望去,只见对方身穿一袭月白色缎面长衫,衣摆处绣着缠枝莲纹,发髻中央插着一支累丝金凤簪,面带笑意地走进屋。
两人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手足无措的样子显得这个人都有些拘谨。
柳夫人轻笑出声摆了摆手,手上的一对羊脂玉镯子显得肌肤相得益彰。
“不用这般拘束,你们是客赶快坐下吧。”
丫鬟在紫檀椅上放好一个蓬松的坐垫,待柳夫人坐下后拿着柄扇子站在一旁轻轻煽动。
柳夫人缓缓抬眸看向两人,脸上的笑意不减仿佛见到许久未见的友人:“一直未有你们的消息,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近来可好?”
“诶,还行,有劳夫人挂心。”楚大勇下颌微微收紧,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不敢看别处,深怕冒犯到对方。
“那就好。”柳夫人收回目光落在眼前的茶杯上:“听闻你们来训我,是有事相求?”
来了来了!
楚大勇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嘴唇不停翕动,思考着如何开口,即便之前在心里演练过很多遍,事到临头还是紧张得手无顿挫。
“是的,我们一家人目前搬到柳林村定居,日子融洽过得还算安逸。”说着,楚大勇喉结滚动目光不自觉瞟向一同来的楚二勇,只见对方同自己一般死死盯着地面,莫名有些好笑。
“但是,家里有三个孩子年纪已经不小,到镇上找私塾却屡屡碰壁,实在没辙,才到此来麻烦您。”
此番话说完,许久也未得到回应。
在这华丽的屋内,喝着上等的龙井茶坐在这昂贵的紫檀椅上,却让楚家两兄弟感到格格不入。
楚大勇已经感觉到最忌后劲出了一层薄汗,膝盖上放着的拳头越捏越紧,如坐针毡。
“这样啊。”
柳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口:“这两天听说,某所私塾的先生被人威胁了,是否与你们有关?”问完抿了口茶。
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两兄弟不知该如何回答,倘若从头解释也不知对方是否会相信,但若是什么也不说,怕是也不会有结果。
楚大勇:“我们......”
突然,楚二勇深深吸了口气,向前跨出一步,单膝重重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高高举起。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冲动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情急之下冲先生发怒是我的不对,只要能让孩子们上私塾,无论对方想让我如何,我都认了!还肯请柳夫人,帮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