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京城老字号“聚贤楼”的二楼雅间内,炭炉上的铜壶冒着热气,咕嘟咕嘟地响着,为这寒冷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云若璃手持帕子,轻轻掩嘴咳嗽了两声,眼尾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邻桌几位衣着雍容华贵的夫人。只见她们正凑在一处,对着一张泛黄的“八字贴”,窃窃私语。
“您瞧瞧,这苏三小姐的八字,据说连清虚观的真人都给算出来了?”身着桃红缎衣的夫人刻意压低声音,神情中透着几分神秘,“不仅克父克兄,还主‘夫星陨落’,这可真是……”
“可不是嘛。”另一位夫人晃了晃手中的红纸,附和道,“我家掌柜的昨日刚从江南回来,说扬州码头上都在传呢,柳记绸缎庄的少东家订婚前夜,突然坠马受伤,巧的是,正好就是苏三小姐生辰八字泄露的那日。”
雅间之中,苏明薇静静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风雪,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案头摆放的《京畿百怪录》。书中夹着半张字条,那是今早老刀派人送来的——“扬州、苏州、杭州三地,已按计划散布‘玄武七煞格’谣言,柳家商队配合安排坠马、失火等‘巧合’。”
“姐姐,您这法子真能奏效?”云若璃往炭炉里添了一块银丝炭,火星溅起的刹那,映得她耳坠上的红宝石愈发妖冶夺目,“万一太子根本不信天命……”
“他信与不信,其实无关紧要。”苏明薇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楼下的街道上,只见几个头戴斗笠的卦师正聚在一起,他们手中的卦幡上赫然写着“铁口直断克夫命”几个大字,“重要的是,全京城的贵妇人都笃信天命,天下的商贾们也深信不疑,如此一来,太子便不得不信。”
更漏声在静谧的夜里悠悠传来,侯府西跨院内,苏明柔对着铜镜,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得癫狂,忽然尖叫一声,猛地将妆奁摔在地上。鎏金粉盒咕噜噜地滚落在地,盒底露出一张生辰八字贴。她定睛一看,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朱砂画就的断剑,恰好穿过“夫宫”的位置。
“秋菊!是不是你干的?”苏明柔猛地揪住贴身丫鬟的头发,怒声质问道,“是不是大姐派人换了我的八字贴?”
秋菊吓得哭嚎着跪下,涕泪横流:“小姐明鉴啊!这八字贴可是夫人亲自找人算的,怎么会……”
“住口!”柳氏的声音从门外冷冷传来,她脸色铁青,手中紧紧攥着一张被雨水浸透的传单。“苏三小姐八字犯煞,玄武七煞格克尽夫家”,八个醒目的朱砂大字,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众人的眼睛。“去把清虚观的真人请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清虚观内,一位白胡子道长接过柳氏递来的生辰八字,只看了一眼,便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面露惊恐之色:“夫人,此命局……七煞星入夫宫,主三嫁三克,轻者夫婿坠马,重者恐有血光之灾啊!”